他面目凶狠,连身上都带了寒气,是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她。
“哇!”地一声,楚如烟哭了起来。
“烟儿不想活了,我的母亲没有了,现在连我最爱的砚舟哥哥也不喜欢我了!”
“砚舟哥哥不相信我,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算了。”
她说完,便朝着不远处的柱子上冲,脚步飞快,却发现裴砚舟立在原地,只是冷冷地看着他。
楚如烟脚步一顿,停了下来。
“砚舟哥哥如今是真的不爱我了,连我死活都不管了!”
“不管你信与不信,前几日我确实身体不适,卧病在床。所以你上门拜访时,我才没有起身去看你……”
“但今日赏花宴,我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。继母看我精神头好了些,这才和父亲逼着我来参加赏花宴。”
她举起三根手指,信誓旦旦道:“天地可鉴,我的心里只有你,我只是想应付一下继母,并不是真心赴宴。”
“至于刚刚那些比赛,我也只是为了争一个胜负,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跟太子殿下共处!”
“砚舟哥哥,你相信我好不好?”
裴砚舟那双幽暗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。
如今看她只像个跳梁小丑,再也不信了。
他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楚如烟的脸,“好,本将信你。”
没等她开口,裴砚舟又接着说道:“既如此,接下来的舞蹈你不用登台了,本将现在就带你离开。”
“只要你肯跟我走,我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,你还是我以前的烟儿!”
楚如烟浑身一颤,惨白着一张脸,不肯走了。
裴砚舟想起了从前,重新将语气放软:
“烟儿,你不要再去跳舞了。”
“你知道吗?虽然今日来赴宴的都是皇孙贵族,但凡是愿意参加比赛的,都是没有婚约在身的。”
“你是我的未婚妻,就不能参加比赛了。答应我,不要登台了,好吗?”
他把手伸给她,却迟迟未得到她的回应。
刚一抬头,却瞧见楚如烟忽然瞪大双眼,高声喊道:“谁是你的未婚妻?”
“我记得,我的庚帖可还没送到裴家呢!”
她甩开裴砚舟的手,狠戾地说:“裴将军,你别忘了,我还没有跟你定亲,按照道理,我也是一个尚未婚配的姑娘!我凭什么不能参加比赛?”
裴砚舟惊诧地愣在原地,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。
这几乎是他第一次见到楚如烟有如此狰狞的面目。
在他心里,她一直是娇滴滴的、小鸟依人的,对他言听计从的。
而今日他才发现,原来楚如烟发起脾气来的样子竟这般恐怖,双目如炬,嗓门也大得可怕,甚至比战场上的冷箭声还要让人毛骨悚然。
裴砚舟呆愣在原地,近乎悲恸地看着她。
这不是他的烟儿吧?眼前这个人不是她吧?
然而,此时的楚如烟,却像一个杀红了眼的杀手。
她流着泪近乎威胁地望向他,“砚舟哥哥,将军,世子爷……我是肯定不会跟你走的!”
“太子殿下已经对我有意,他对我一直示好,接下来这支舞我是一定要跳的!”
“不是烟儿想和他同游半日,而是我不能让其他女子得逞,让其他女子当上太子妃!”
她面目扭曲,终于哭着说出了心里话。
鱼和熊掌不可兼得,二选一的话,自己只能放弃裴砚舟了。
“烟儿!”裴砚舟的声音失望到近乎软了下来,“全京城的人,都知道你我二人的事情啊。”
“你怎么能背信弃义,弃我于不顾?”
“那又如何?你还不是同样背信弃义,抛弃沈语凝不顾?”
楚如烟凛然笑道:“砚舟哥哥,你是大将军、世子爷,你从小养尊处优,理应心胸宽广。”
“如今你看到我即将得太子青睐,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,是不是?”
“裴砚舟,你不能将我带走,不能恩将仇报,别忘了,我当年还在虎啸山救过你呢!”
裴砚舟发出一声苦笑,“烟儿这是要拿当年的旧事威胁我啊?”
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楚如烟似的,幽幽道:
“如烟,我提醒你,表哥不近女色且性情不定,我几乎可以断定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!”
“哈哈——”楚如烟仰天一笑,“多谢砚舟哥哥的提醒,不过,我们女人的直觉非常灵,哪个男子对我有意,哪个男子不喜欢我,我心里有数!”
她一步步走向裴砚舟,面带讽刺,“砚舟哥哥,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沈语凝,对吧?你爱她,心里放不她,对吧?”
“烟儿,我没有!”裴砚舟觉得自己对沈语凝,肯定不是爱,绝对不是。
楚如烟凄然一笑,她现在如此一说并非真的因为吃醋,也不是想怪罪裴砚舟,而是——
舞还未跳,一切还未成定局。
如果太子的事情不成,她以后还可以借此由头,重新拿捏裴砚舟。
反正只要将今日所做的一切,都归咎于吃醋便可。
“身份地位就这么重要吗?那你当初对我……?”裴砚舟欲言又止,那几个字他始终问不出来——那楚如烟当初对他,也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才靠近的吗?
虎啸山那么危险,她愿意为他挡狼,愿意背着他出山;那种以命相搏的深情厚谊,难道也是装的吗?
楚如烟冷笑一声,高高扬起下巴:“水往低处流,人往高处走。砚舟哥哥,请你让开!”
“我要上台了,我马上要去表演水袖舞!”
裴砚舟死死拽住楚如烟的手,不肯松开:“烟儿,本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……”
“将军!”
不等他把话说完,楚如烟的乳母红姑立马冲了上来。
“裴将军海量,您是男子汉大丈夫,不要毁了我家小姐的前程!”
“他日小姐若能得到太子殿下青睐,说不定日后朝堂上还能……”
“住口!“夜枫冲上前,怒喝一声:“将军带兵打仗,保家卫国,在朝堂上岂需他人美言?”
他拔出佩剑,直指红姑和楚如烟:
“你们别忘了,将军是玄甲营统领,更是武安侯世子。无论从祖上袭爵,亦或是将军本身,都容不得他人置喙!”
楚如烟面色微变,原以为裴砚舟身边的人都对她客客气气,没想到自己跟裴砚舟一翻脸,底下人的态度就变了呢。
哼,真是狗仗人势,无情无义啊。
红姑没有楚如烟淡定,她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。
“将军饶命,小人失言,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裴砚舟无心理会红姑,他望着楚如烟的样子,失望至极,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。
“走吧!”
“多谢了!”楚如烟咬牙答道。
她面露精光,就着丝竹声,迫不及待地奔向了舞台。
音乐起,楚如烟甩着水袖、翻着筋斗上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