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坦看到了摩倾,也看到了元凌。
当初在乌劳山,顾坦第二次要击杀摩倾时,见到了元凌,元凌蛊惑星云大和尚要铲除顾坦,这令顾坦心生厌恶,事后他终于想起了这个元凌。当年在人界,肖红姑自尽,肖红姑身边的那个孩子,那种刻入骨髓的怨毒,顾坦回想起来,也是心中发冷。
跨步追出,现在顾坦是第三次要击杀摩倾。
拳头举起,天地皆颤,灭世之威,骇人心魄!
摩倾逃跑的速度,跟顾坦追击的速度相比,差距巨大。
摩倾感受到了拳头的威势,可是他已经胆寒,没有了反抗的意念。元凌也被他抛下,他只剩下逃命的一个想法。
一只大手,从天而降,隔在了顾坦的拳头和摩倾之间。这大手足有通天彻地般大小,上面如白玉一般光洁,萦绕着氤氲的佛光,厚重如山岳,温润如海洋。
顾坦一拳轰击到那巨手之上,霎时天崩地裂,日月无光,又是十几万里的大好河山变成一片焦土,桑田变沧海,换了人间!
大日如来的法相,出现在远处天际,法相越来越大,直至占满了大半的天空。
顾坦抬头看去,但见天空中祥云遍布,瑞彩飘荡,金灿灿的佛光洒满星空,衬托出大日如来圣洁的身姿。大日如来依旧是盘坐于云端,双目静静的俯瞰大地,似那救世主在俯瞰人间。他的双眸中,无悲,无喜,无忧,无虑,清澈的胜过世间最美的水晶,没有一丝的杂色。黑白分明间,如同昼夜同时凝聚目眶之中,每一次眨眼,就是日夜的一次同时转换。大日如来的皮肤,如同淡黄色的凝脂玉,光洁而温润。
大日如来的右手,正由通天彻地般大小,慢慢的收回,直到双手合于胸前。
“这位修士,你看已经有许多人倒在了你的拳下,你又何必斩尽杀绝,我看,你就此收手可好?”
大日如来的声音,充满了磁性,同时又充满了魂魄牵引之力,闻之,心旌动摇,法力低微者几乎不能自持!
这样的场面,不用说,一定是大日如来,顾坦心里暗自惊叹,不枉是佛祖,不枉是至仙,此等风范,可谓旷古未有,精彩绝伦!
不过,顾坦虽然心中惊叹,但却是并不折服。在他的心中,甚至对大日如来有几分厌恶。这与阿善陀和血玲珑有关,也与顾坦的性格有关,顾坦天然的不喜权威,不喜崇拜,不喜人与人之间那巨大的差距。
“你是大日如来吧?”
顾坦淡淡的问道。
“正是小僧,施主您怎么称呼?看您应该是来自人界?”
大日如来的话语婉转而谦卑,确实没有高高在上的意味。
“我叫顾坦,正是来自人界。适才逃走的一个僧人,唤作摩倾,在我人界大荒州,屠戮上万名修士,我正欲将其泯灭,为那上万修士报仇!”
“阿弥陀佛!罪孽!罪孽!唉!顾坦施主,修仙界,何时不是血雨腥风?何时不是恩怨交杂?别人给你带来仇恨,可你,可曾见到,你给另一些人带来的仇恨,比如,你的那一拳,拳下,冤死者已有数百人矣!”
大日如来,乃大智慧者,短短几句,直戳关键。
“不要说修士,就是这天望山的狼虫虎豹,飞禽走兽,被你一拳灭绝,它们,该找谁报仇呢?”
顾坦不是不讲理的人,大日如来的话语,说得是事实。但这,不能扭转顾坦的杀戮之心。
“大日如来,你难道让我放弃复仇?”
“非也!非也!顾坦,你报仇,或者不报仇,只是你的一种执念而已。这世界,是一个娑婆世界。人生七苦,你现在正所涉求不得苦,你要杀摩倾报仇,而我要保苍生免遭屠戮,是以,我正阻碍了你的追求。这求不得苦,是果苦,而你,还深陷因苦。你的因苦,便为五阴炽盛之行苦,识苦。行苦,你对摩倾报仇的执念从无停歇,识苦,你无法分辨你行的意识。在我看来,你正所谓意志坚定的犯着错误。”
一瞬间,顾坦心旌摇荡,意识恍惚,大日如来辨析得即高深莫测,却又浅显易懂,顾坦似乎认同了大日如来的话语。
大日如来的目光,变得充满了慈爱的光泽,像一位父亲那样,在关爱自己的孩子。
“顾坦,我观察你的境界,应该是还差半步,即可渡入至仙境,此,实为亿万人中之凤毛麟角。何不入我佛门,普济天下,造福苍生耳!”
循循善诱,谆谆教诲,大日如来对顾坦颇为动情!
一瞬间的迷惘,顾坦元神之内的生命本源之力却是躁动不安起来。顾坦也是瞬间清明过来------生命本源之力不信他!
“为一己之私而戕害万人性命,是不可被原谅的。大日如来,请你允许我,去把那个摩倾击毙,然后我们盘膝论道,可好?”
“师尊!”
没等大日如来开口,远远的,被顾坦打趴下的阿善陀,拉着多罗健,给大日如来跪拜下去。
“师尊呐!这个顾坦便是我佛界两次发出剿杀令之一的那一个,在他之前的也是一个人界修士,叫做白墨,那白墨吸食妻子精血,吞服儿女心肝,终成血炼修士,徒儿便是被其分尸碎体,吸食了徒儿的精血,抢走了血玲珑。这个顾坦,与那白墨如出一辙,杀人如麻,在人界时便勾结魔族,谋害他的两位师伯。在玛珠寺杀我僧众上千,通天寺毁师尊佛像,两次打上乌劳山,今又欲灭我天望山。师尊慈悲,此等禽兽,怎可留之啊!”
阿善陀,信口雌黄,是不是顾坦做的都栽到顾坦的身上,反正大日如来也不会去查。他同时心里非常有算度,即使师尊大日如来知道所有的真相,依然会偏袒自己,因为,他们是一个共同体。
永远不要怀疑统治阶级会从内部瓦解,永远不要相信统治阶级会从内部瓦解。被统治阶级从来都是一攻就破,而统治阶级很难被攻破,这是人世间的一个自然现象,也是天数!
阿善陀无需考虑自己所说的是真是假,大日如来也同样无需考虑这些话的真假。阿善陀考虑的是个人利益,大日如来考虑的是集体利益,集体利益是由阿善陀这些人共同完成的,所以,集体利益就是保护这些个人利益!
为了真理而背叛自己的利益,只是臆想!
“顾坦,我佛慈悲,所谓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,我大日如来愿意渡你入佛,愿你未来消除心魔,出离孽业,造福世间,这,是我给你的最后忠告。”
那充满慈爱的眼神,变得平淡,没有杀意,却有世间最强大的压力,任你是芸芸众生,还是大罗金仙,在这种压力之下,都会神魂颠倒,意识错乱------摄魂术!
顾坦一阵的心明眼亮,似乎看到了某种希望,某种理想。这希望和理想牵引着他,奔赴一个他日夜思念的境界。
生命本源之力突然爆发,在顾坦的元神之内急速流转。
“啊------!”
顾坦心明眼亮的感觉消失了,他又重新回到现实之中,那种日思夜念的境界也消失不见了,只有对面大日如来的面庞。
大日如来的眼神中,一丝异彩一闪而没,依然是那么的平淡,无有任何的波澜。
好强大的摄魂术,与修士的理想完全相合。现在顾坦没有了混沌石,如果再没有生命本源之力,那他今天,神魂必被所夺,意志必被摧残!他的修仙之路,只能止步于距离至仙境还差半步的地方了。
那双比日月还要明亮的眼眸,静静的看着顾坦,不知道,大日如来的心中在想着什么!
“顾坦,你我已不适合在这里交手,到星空中去吧!让我看看,人界修士,到底能不能成为至仙?”
几番的拉拢,利诱,都没有成功,大日如来失去了耐心,他要对这个未来能够与自己相抗衡的修士,采取措施了。
一阵的虚影飘动,湛蓝的星空中,顾坦昂然站立于大日如来的对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