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难道不是?!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!】内心疯狂咆哮。
“奴婢不敢!”云昭连忙否认,急中生智找了个“合理”借口,“奴婢是怕体力不支,万一…万一侍奉陛下时昏厥过去,岂不更是大不敬?”
【不敢想!奉茶掌书熬到三更,狗皇帝睡了才能合眼,寅时又得爬起来伺候他上朝!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三天!这分明是借刀杀人,想让我‘过劳暴毙’!好阴险的狗皇帝!】
她心念电转,决定换个策略,硬着头皮开口:“陛下…奴婢斗胆,若陛下真如此器重奴婢…可否…可否取消了奴婢与秦王的婚约?”
萧烬眼神倏然一凝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你侍奉朕,与秦王婚约何干?”
【装!接着装!你把那婚前失贞的苏明璃当宝贝接进宫当贵妃,自己乐意戴那顶绿油油的帽子是你的事!凭什么还要绑着我跟秦王那伪君子演戏?昏聩也别拖我下水啊!】
云昭内心的小人疯狂跳脚。
她豁出去了,抬起头,努力挤出最“忠心耿耿”的表情:“陛下明鉴!奴婢若日日忧心秦王婚约,难免分神,恐不能全心全意侍奉圣驾。陛下如今如此倚重奴婢,奴婢只想心无旁骛,为陛下效犬马之劳!求陛下开恩,解了这婚约,奴婢定当肝脑涂地!”
萧烬看着她那副“大义凛然”的表演,嘴角肌肉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,差点破功。
他迅速端起茶盏掩饰,声音却绷得死紧:“胡闹!秦王即将南下办差,此时取消婚约,成何体统?此事休要再提!”
【切!昏君!就知道你不愿意!小气鬼!】
云昭心底那点微弱的希望小火苗“噗”地一声,彻底熄灭了,只剩下一片灰烬般的认命。
“整理奏折!休要废话!”
【整理就整理,你可不要再说我偷窥你的秘密!】
几册奏折刚理出头绪,张福安便弓着腰碎步进来,声音压得极低:“陛下,吴尚宫在外求见…她似乎…还不知云姑娘已调任掌书之事。”
萧烬朱笔一顿,墨迹在奏本上洇开一小团乌云,他眼皮都未抬:“怎么?朕要调个人,还需先向她吴令仪递帖子请批不成?”
云昭跪在案边,心尖一颤。
【来了!太后娘娘的“定海神针”果然坐不住了!璎珞前脚刚被骂走,后脚就兴师问罪,掌书换人,戳着慈宁宫的肺管子了吧?】
【啧,狗皇帝这招够损,把我这新出炉的“挡箭牌”直接架火上烤!太后管不到前朝,可这后宫人事,尤其是御前眼线被拔,她能不急?】
【唉,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】
萧烬听着脑海里那串噼里啪啦的“狗皇帝”三连击,后槽牙磨得咯吱响,强压着火气:“让她滚进来!”
殿门轻启,吴令仪一身五品尚宫服制,步履沉稳,通身气度竟比寻常宫妃还要持重几分。
她目光如探照灯般在殿内一扫,精准地掠过垂首跪地的云昭,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,随即对着御座端端正正行了大礼:“臣吴令仪,参见陛下。”
萧烬将笔重重一搁,声音淬着冰碴:“延英殿夜禁的规矩,吴尚宫掌六宫事,莫非忘了?若无朕口谕,擅闯者该当何罪?”
吴令仪神色未变,只将腰弯得更深些,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:“臣惶恐,请陛下恕罪。臣此来,实乃奉太后娘娘懿旨。太后娘娘执掌后宫多年,如今后位空悬,这阖宫上下人事,娘娘夙夜忧心,不敢懈怠分毫。”
“呵,”萧烬一声冷笑,打破了殿内凝滞的空气,“所以,太后是让你来质问朕,为何换了璎珞?”
“臣不敢质问陛下。”吴令仪抬起头,目光平静无波,“璎珞侍奉御前已逾两载,乃太后娘娘母家周氏旁支亲眷,一向勤勉。娘娘闻听其被斥退,忧心是否侍奉不周,触怒天颜。若其真有失职,按宫规,当杖毙以儆效尤!故遣臣前来查问清楚,也好给娘娘一个交代,严惩不贷,绝不姑息!”
【好家伙!真是狗胆包天!】云昭听得心惊肉跳,【换个宫女而已,竟敢打着太后的旗号,直接跑到皇帝书房来要交代?还要杖毙?这哪里是查问,分明是逼宫!】
【哦对了!想起来了!这吴令仪可是太后嫡亲的外甥女,在这深宫浸淫了二十年,仗着姨母的势,连皇后当年都要让她三分!难怪如此目中无‘君’!】
【唉,可怜的昏君啊,前朝被秦王一党步步紧逼,后宫让太后娘娘拿捏得死死的,这龙椅四面漏风,我看他离‘龙驭上宾’…最多也就三个月光景了!算了,忍忍,再熬仨月!】
“砰——!”
萧烬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上,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!他脸色铁青,胸膛剧烈起伏,比起吴令仪的咄咄逼人,云昭心里那句轻飘飘的“最多仨月”才更是万箭穿心!像根毒刺狠狠扎进他肺腑!
她日日盼着他死!日日冷眼旁观他深陷泥潭,却从未想过他为何举步维艰!
当年被推上这皇位非他所愿,这些年明里暗里与太后周旋,与权臣博弈,他殚精竭虑,步步惊心,她又知道多少?!
“交代?”萧烬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,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吴令仪,“朕想用谁就用谁!朕瞧着她璎珞不顺眼,腻了!换了!如何?!朕倒要问问你,问问太后!这皇宫大内,这万里江山,究竟谁才是主子?!是朕说了算,还是慈宁宫说了算?!”
天子一怒,伏尸百万!恐怖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延英殿,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,角落里侍立的小太监们抖如筛糠,恨不得缩进地缝里。
【完了完了!要见血了!】云昭吓得魂飞魄散,【这可是五品尚宫!太后的亲外甥女!要是在延英殿被宰了,我们这一屋子人有一个算一个,都得给这位姑奶奶陪葬!太后能饶得了谁?秦王党巴不得火上浇油!完了完了,晋王不在,秦王巴不得看戏,今天没人能劝架了!真·完犊子了!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