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_全文免费无广告阅读 > 女生言情 > 绣骨贞心 > 第五十七章 七月十五中元节

第五十七章 七月十五中元节(1 / 1)

过完七夕,眼下便是七月十五中元节。

中元节是一个融合了儒、释、道三教内涵,虽金军压境,局势动荡不安,中元节的传统习俗依然在进行中。

与往年不同的是,没有盛大繁华的景象,该目连戏依旧订在中元节这天演出。

宁德宫的槐树不知为何落的满地都是。承瑾捧着文绣院送来的普渡幡出神。

以黄色为尊的普渡幡上搭配的青色,用金线绣的“往生”二字闪着金光。

中元孤月照荒丘,思绪纷纷涕泗流。

祖母音容浮旧忆,爷爷教诲刻心头。

椿萱往昔持家苦,弟妹从前绕膝柔。

今日阴阳途路隔,青烟燃尽叙哀愁。

此时此刻眼含泪水的承瑾极想念她那已故的亲人。

“该前往太庙了。”宋嬷嬷已站在承瑾身侧提醒她。

“遵命。”承瑾回神。宋嬷嬷手提描金漆盒,盒内装着太后要献的玉如意,如意柄上缠着金线。

夏枣正气喘吁吁地提着一篮子的香烛纸钱急步走来,与承瑾一道跟随宋嬷嬷往前行。

路过韦贤妃的院门前,院内的丫鬟婆子正在往篮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祭品,其中最显眼的是墨菊。

太庙前的盂兰盆早已摆得满满当当。紫檀木盆里的菱角还带着露水,莲蓬的绿衣被剥得干干净净,露出雪白的莲子,最惹眼的是那碟莲花糖糕,靛蓝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煞是夺人眼球,这是承瑾用三次浸染的染料调的色。

韦贤妃正用银箸拨弄糖糕,见承瑾过来,忽然笑了:“这颜色倒是像去年金国使者送来的琉璃,只是太脆,碰不得。”

承瑾垂手站在一旁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幡角的流苏:“奴婢想着,亡魂见了鲜亮颜色,或许能少些戾气。”

话音刚落,贵妃的金步摇就晃到了眼前,她今日穿的石青色宫装袖口沾着些黑灰,承瑾认得那灰——是大相国寺焚纸炉里特有的香灰,混着没烧透的纸钱碎屑。

“鲜亮?”贵妃冷笑一声,金步摇上的金粉落在糖糕上,与靛蓝色融成一片暗紫,“我看是招邪祟的引子。”

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贵妃何必执着于颜色上?”这时太后走过来,手指捻着佛珠道,示意众人跪拜,檀香的烟气漫上来时,承瑾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碎裂声,回头见韦贤妃正弯腰捡块碎糖糕,银箸尖挑着的碎屑里,竟裹着片玉兰花瓣。

祭祀的诵经声起时,承瑾的思绪飘回了染坊。

小时候中元节,阿婆总会把染坏的丝线剪成小段,混在纸钱里烧,说这样能让故去的人在阴间穿得暖和些。那时她蹲在炉边看火焰舔舐丝线,蓝色的线头在火里蜷成小球,最后变成灰烬,飘得像此刻幡上的云纹。

仪式过半,道士们开始往火盆里扔符咒,黄纸在火里蜷成金蛇,灰烬被风吹得四散,有片恰好落在承瑾的发间。她抬手去拂,指尖触到些粗糙的颗粒——是染坊特有的靛蓝染料渣,混着些暗红的苏木粉末。

韦贤妃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,用银簪替她挑掉灰烬:“这灰里有煞气,沾不得。”银簪尖划过她的发鬓,带起的银粉落在普渡幡上,与金线缠成细小的结。

“奴婢叩谢贤妃娘娘……”韦贤妃的这番操作,着实让承瑾骇然。

“姜绣娘如今有皇上罩着,又有太后撑腰,可见你是神灵附体,法力无边啊。”韦贤妃一通冷嘲热讽好不畅快。

承瑾不理会,默默地为无辜枉死的亲人祈祷。

祭祀结束往大相国寺去时,御道旁的河灯已放了不少。纸扎的莲花在水面漂着,烛火透过薄纱映出“卖身葬父”的影子,被河水流冲得歪歪扭扭。

贵妃指着最远处那盏灯笑道:“那灯的纱纸看着眼熟,像是染坊前日丢弃的废料。”承瑾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见那灯的烛火忽明忽暗,纱纸上的石青色衣袍已被水浸得发暗,露出底下藏着的孔雀蓝——是她当初染坏的那批丝线。

大相国寺的目连戏已开锣。承瑾跟着太后进了禅房,刚把普渡幡挂在梁上,就听见殿外传来惊叫声。夏枣从门缝里探进头来,脸色发白:“演恶鬼的戏子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,往台下撒纸钱呢!”承瑾望着幡上的孔雀蓝云纹,忽然想起父亲说的话:“染料要三遍浸,人心要三回看,急不得。”

她借口去偏殿取针线,往寺后的竹林走。焚纸炉边果然堆着不少纸衣,石青色的布片上绣着歪歪扭扭的莲花,针脚与贵妃袖口的针脚如出一辙。最底下压着件未烧完的纸衣,领口绣着极小的“淑”字,被火燎得卷了边,露出里面藏着的孔雀蓝衬里——是承瑾前几日给夏枣做衣裳剩下的边角料。

竹林深处传来极轻的铜铃声。承瑾躲在树后,见韦贤妃的侍女正往炉里扔纸卷,火光里闪过“金”字的影子,纸卷散开时露出些丝线,孔雀蓝的线头在火里蜷成小球,最后变成灰烬,飘得像太庙上空的香灰。侍女离开时,裙角扫过草叶,沾起的银粉与韦贤妃鬓边的粉末一般无二。

回到大殿时,目连戏正演到“闯地狱”。扮演阎罗王的戏子戴着金冠,声如洪钟地念着判词,台下的宫女们吓得直往主子身后躲。贵妃却看得目不转睛,手里的帕子被攥得湿透,石青色的莲花已晕成了灰黑。韦贤妃坐在她旁边,银箸无意识地敲着案几,节奏竟与竹林里的铜铃声一模一样。

承瑾往普渡幡上添了最后一针。金线绣的“生”字最后一笔拖得很长,像条河,河上漂着盏莲花灯,灯影里藏着片玉兰花瓣。她忽然发现幡角的流苏上沾着些黑灰,与贵妃袖口的香灰分毫不差,灰里还裹着根极细的银线——是韦贤妃鬓边玉兰簪上的链子。

回宫的路上,御河里的河灯已连成了片。承瑾提着盏琉璃灯走在最后,灯上的“目连救母”被烛火映得活灵活现,只是她悄悄把目连的衣袍改成了孔雀蓝,在夜色里泛着温柔的光。路过染坊时,见管事太监正往缸里倒新染料,孔雀蓝的水面浮着层金粉,像七巧节那晚落在糖巧上的星光。

回到绣房时,夏枣正对着盏河灯发呆。河灯是韦贤妃的侍女送来的,纱纸上绣着半朵玉兰,另一半是用靛蓝色丝线补的,针脚与承瑾绣的如出一辙。

“这灯漂到东南方去了。”夏枣指着窗外,“这灯会给逝去的亲人指引往生的方向。”

承瑾一个人偷偷摸着去河边,将望着那盏河灯放入河中。

河灯在夜色里渐渐远去,忽然想起阿爹说过的“染布要顺着水,做人要顺着心”。她拿起那半只渡船荷包,青灰色丝线上的“姜”字在烛火里忽明忽暗,线头上沾着的,不知是太庙的香灰,还是竹林的苏木屑,又或是……谁悄悄留下的念想。

接下来的几日,夏枣总显得格外警惕,就连夜里睡觉都睁着半只眼。

承瑾看在眼里,夜里缝荷包时,特意多缝了个小巧的香囊,里面装了些薰衣草,递给夏枣:“闻着这个,能睡安稳些。”

夏枣接过香囊,指尖触到上面绣着的小荷叶,忽然红了眼眶: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
承瑾正往荷包上绣金线,闻言抬头笑了:“因为你在御花园替我说话呀。”她低头继续绣,“在这宫里,能有个人说句公道话,比什么都金贵。”

夏枣没再说话,只是把香囊揣进怀里,像是揣了个暖炉。

太后要的荷包,是要在八月初一的寿宴上用的,上面得绣“松鹤延年”的纹样。承瑾特意用了孔雀蓝做底,再用金线绣松针,银线绣鹤羽,针脚细密得像蛛丝。夏枣就在旁边帮忙理线,时不时递个剪刀,倒也默契。

七月二十九那日,荷包刚绣到鹤顶红,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喧哗声。夏枣跑去一看,回来时脸色发白:“贵妃娘娘在太后面前哭,说你偷了她的金步摇!”

承瑾手里的金线顿了顿,针尖在布面上扎出个小孔,像颗小小的泪滴。她放下银针,站起身:“走,咱们去宁德宫看看。”

最新小说: 今天殿下也是满满作死的一天 在阳光下说爱你 直播算命:玄学大佬她杀疯了! 下雨天好晴朗 八夫争宠:废柴皇女她靠雄竞登基 侯门风华 勾权臣!稳帝心!重生嫡女杀疯了 闪婚随军,留洋大小姐被大佬团宠 穿成真千金,挣亿点钱怎么了? 功德负熵,我在修仙界反向飞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