喊完最后一句,谢邀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,眼前彻底一黑,高举袋子的手臂再也支撑不住,软软地垂落下来。
那撕裂的袋口耷拉着,露出了里面几根头发、几片羽毛、一些灰烬杂物…以及,一颗静静躺在杂物堆里,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白光的…莲子。
洞府内,陷入了安静。
七彩的灵霞依旧流淌,浓郁的灵气依旧粘稠。
但那股无处不在、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恐怖威压,消失了。
不,不是消失,是如同退潮般,瞬息间收敛得无影无踪!
太上老祖盘坐在蒲团上,目光如同两盏穿透万古迷雾的探灯,死死地、一瞬不瞬地,钉在谢邀垂落手边、袋口裂开的破袋子里,钉在那颗散发着温润白光的莲子上。
他的脸上,那古拙深刻的皱纹仿佛都凝固了。
没有震怒,没有讥讽,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…惊愕?
以及在那惊愕深处,翻涌着难以言喻的…难以置信和一丝…狂喜?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。
谢邀瘫软在地,大口喘着粗气,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膝盖、神魂的剧痛交织在一起,让她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她只能勉强转动眼珠,看向蒲团上那尊如同石化的身影。
老祖…信了?
被那颗莲子镇住了?
还是…在酝酿更可怕的怒火?
就在谢邀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时,太上老祖终于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,抬起了他那仿佛重逾万钧的眼皮。
他的目光,第一次真正意义上,落在了谢邀的脸上。
不再是俯瞰蝼蚁的漠然,不再是洞穿秘密的审视,而是一种…混合着极度复杂情绪的注视——惊疑、探究、审视,甚至还有一丝…迫切?
那如同洪钟大吕般威严的声音,此刻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…沙哑和急迫:
“小丫头…”
“你刚才说…这莲种…”
“从何而来?”
“还有那‘环保大道’…”
“跟老夫细说!”
太上老祖那沙哑中带着急迫的声音,如同滚雷在死寂的洞府中炸响,震得瘫软在地的谢邀一个激灵。
有门!莲种!
果然是莲种!
这玩意儿真能救命!
劫后余生的狂喜混合着膝盖骨碎裂般的剧痛,让谢邀差点哭出来。
她强撑着酸软无力的手臂,小心翼翼地将那裂开的“有借有还”袋口拢了拢,尽量不触碰到里面那颗散发着温润白光的莲子——这可是她目前唯一的护身符加谈判筹码了!
“老祖容禀!”
谢邀的声音依旧嘶哑,但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底气,“这净世莲种…说来惭愧,并非弟子刻意寻得,实乃…‘环保大道’践行途中,天道有感,降下的‘功德馈赠’!”
她一边说,一边偷偷观察老祖脸色。
只见太上老祖的目光如同焊死在了袋口上,那古拙的脸上惊愕与探究交织,急切之情几乎要溢出来,哪还有半分之前审判万物的威严?
更像是一个守着绝世丹炉等开盖的老丹痴!
“弟子起初也不知此为何物。”
谢邀继续编,半真半假,“只觉此物光华内蕴,似有净化之能。后来弟子在清理…呃…一处‘灵气淤积、污秽沉积’之地(其实就是后山垃圾场最深处)时,心有所感,尝试以‘环保’之念沟通,辅以收集来的些许‘生命精华’(神兽肥料)滋养…不想此物竟焕发生机,显露此等纯净光华!弟子这才惊觉,此乃传说中的净世莲种!”
她把莲种的出现完全归功于“环保”和“功德”,绝口不提穿越自带或者系统赠送(如果真有的话)。
反正死无对证,往天道功德上靠准没错!
“净化之能?灵气淤积污秽沉积之地?”
太上老祖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,眼中精光更盛,“小丫头,你且详细说说,此物如何‘焕发生机’?你以何法‘滋养’?那光华又有何效?”
来了!
核心问题!
谢邀精神一振。
光靠嘴皮子忽悠还不够,得拿出点“实绩”!
她深吸一口气,忍着膝盖的剧痛,努力坐直了一点,摆出一副“科研人员”的架势:“老祖请看,实践是检验大道的唯一标准!弟子斗胆,请借老祖…一点‘道法自然’之物,现场演示!”
“道法自然?”
老祖眉头微蹙,旋即恍然,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神色,“你要何物?”
“不拘何物!”
谢邀大手一挥,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,“只要是蕴含灵力、却被视为无用或废弃之物即可!比如…嗯…老祖您喝剩的灵茶根?或者…炼丹失败的药渣?甚至…您蒲团底下积攒了五千年的…呃…灰尘?”
说到最后,她声音渐小,有点心虚地瞄了瞄老祖屁股底下那个看起来纤尘不染的蒲团。
“……”
太上老祖沉默了一瞬。
五千年的灰尘?
这小丫头是真敢想!
他面无表情地抬手,对着洞府角落一个不起眼的、似乎用来盛放废弃茶水的玉盏虚虚一抓。
一小撮深褐色、灵气几乎散尽、散发着淡淡焦苦味的…灵茶残渣,便悬浮在了谢邀面前。
“此乃‘九幽凝神茶’残渣,凝神之效已失,蕴含些许驳杂火毒,形同废物。”
老祖声音平淡,但谢邀总觉得那平淡下面压着一丝“看你表演”的意味。
“谢老祖!”
谢邀眼睛一亮,如同看到了稀世珍宝!
她强忍激动,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,捻起一小撮茶渣。
指尖触碰到茶渣的瞬间,一股微弱的灼热感和杂乱气息传来,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“老祖请看!这便是典型的‘放错位置的资源’!”
谢邀将茶渣托在掌心,凑到袋口裂开处,让那净世莲种散发的微弱白光能照耀其上。
“弟子所行‘环保大道’,核心在于‘沟通’与‘转化’!”她闭上眼睛,主要是疼的,也为了显得高深,努力调动起穿越以来积攒的那一点点可怜的精神力,同时疯狂回忆前世垃圾分类宣传片里“化腐朽为神奇”的激昂BGM。
“心念至诚,沟通万物之灵!尘归尘,土归土,毒归…呃,毒给我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