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编,继续编。”林晚晚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林建国,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一样蠢?下次骗人,记得找个好点的剧本。”
说完,她根本不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阳台外的风吹在脸上,有些凉。
林晚晚靠着冰冷的栏杆,胸口却堵得厉害。
尽管理智告诉她,这百分之百是个骗局,是顾家那两个疯子设下的新陷阱。
可“病危”、“肾源”这几个字,还是像针一样,一下一下地扎着她的神经。
万一呢?
万一这次,他说的是真的呢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她狠狠掐断。
不可能。
她拿出手机,指尖颤抖着,翻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,拨了过去。
“妈”。
电话接通了。
听筒里传来“嘟——嘟——”的等待音。
一声。
两声。
三声。
林晚晚的心,随着这单调的声响,一点点悬了起来。
快接啊。
快接电话啊……
电话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,可那头,始终无人接听。
直到系统机械的女声响起:“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,请稍后再拨……”
林不晚晚的呼吸,停滞了一秒。
她不死心,又立刻拨了第二遍。
结果,一模一样。
无人接听。
为什么不接电话?
是睡着了?手机没在身边?还是……真的出事了?
无数个可怕的念头,瞬间挤满了她的大脑。
她不敢赌。
她可以用一百种方法去跟顾家兄弟周旋,可以跟林建国那个无赖鱼死网破。
但她不敢拿自己母亲的命,去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。
她赌不起。
林晚晚猛地转身,冲回宿舍。
乔菲菲和宋伊刚好回来,看到她煞白着一张脸,像是见了鬼。
“晚晚?你这是怎么了?脸怎么这么白?”乔菲菲吓了一跳。
林晚晚没说话,她冲到自己床位前,胡乱地拉开背包,把充电器、身份证、钱包一股脑地往里塞。
她的手抖得厉害,背包拉链试了好几次才对上。
“你干嘛去啊?”宋伊也察觉到不对劲,皱眉问道。
“我……”林晚晚喉咙发干,随便找了个理由,“家里有点急事,我要立刻回去一趟。”
“出什么事了?严重吗?要不要我们帮忙?”
“不用!”
林晚晚背上包,声音急促,“我妈……可能有点事,我得回去看看。”
她不敢说实话,也无法解释。
那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恐惧与焦灼,让她只想立刻逃离这里。
说完,她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冲出宿舍楼,一路狂奔到校门口。
今天是周五,明天就是周末,她连假都不用请。
站在路边,她用颤抖的手叫了辆车,同时点开购票软件。
手指飞快地滑动,找到了最近一班去往老家H市的高铁票。
二十分钟后发车。
“师傅,去高铁站!麻烦您开快点!”
坐上车,林晚晚报出地址,整个人都瘫软在后座上。
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,她的心,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,沉甸甸地往下坠。
H市,她的家。
高铁呼啸着抵达H市。
林晚晚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旧背包,从出租车里钻出来,站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。
门童穿着笔挺的制服,殷勤地为每一辆停下的豪车拉开车门,彬彬有礼的微笑完美得像戴着面具。
这里是帝豪国际酒店。
H市最顶级的销金窟,是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踏足的地方。
空气里都飘着金钱的味道。
林晚晚抬头看了一眼酒店烫金的大字,心里那点仅存的、关于“万一”的侥幸,彻底熄灭了。
一个所谓的器官捐赠者家属,会约在这种地方见面?
这他妈摆明了就是个鸿门宴。
她深吸了一口城市夜晚污浊的空气,强行压下心底翻江倒海的不安,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。
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,头顶是璀璨得晃眼的水晶吊灯,周围经过的男男女女,无一不是衣着光鲜,谈吐优雅。
而她,像一个误入上流舞会的灰姑娘,只不过,没有王子,只有等着撕碎她的豺狼。
林晚晚目不斜视,径直走向电梯间,冰凉的指尖用力地按下了“8”楼的按钮。
电梯门缓缓合上,将外界的浮华隔绝。
在急速上升的狭小空间里,她能听见的,只有自己那一声比一声更重的心跳。
“叮——”
八楼到了。
走廊里铺着厚厚的、图案繁复的羊毛地毯,踩在上面,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,安静得让人心慌。
林晚晚凭着短信里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,找到了走廊尽头的8808号房。
门,虚掩着。
留着一道刚好能容纳视线的缝隙,像一张引诱人窥探的、怪物的嘴。
林晚晚心脏重重一跳。
她没有丝毫犹豫,直接伸手,一把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房门。
然后,不等看清里面的景象,就反手将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。
“咔哒。”
门锁自动落下的声音,在寂静的房间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
她将自己和外界彻底隔绝。
也断掉了自己所有的退路。
房间里漆黑一片,厚重的窗帘将城市所有的霓虹都挡在了外面,伸手不见五指。
黑暗中,一股熟悉的、冷冽霸道的男士香水味,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。
是顾家的味道。
林晚晚的每一根神经,都在瞬间绷紧到了极致。
她后背贴着冰冷的门板,摸索着墙壁,想去开灯。
手指刚刚碰到冰凉的开关面板——
“啪。”
头顶的水晶吊灯,骤然亮起。
刺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,抬手挡在眼前。
等她终于适应了这片光亮,缓缓放下手,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时,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瞬间抽干,手脚冰凉。
偌大的客厅中央,那张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,正懒洋洋地坐着一个男人。
不是她预想中的顾霆渊。
是那个比顾霆渊更疯、更不讲道理的变态——
顾子昂。
他换下了一贯的张扬装扮,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休闲装,显得人模狗样。
此刻,他正双腿交叠,手肘随意地撑在膝盖上,歪着头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。
那眼神,不是在看一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