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谁啊?这么晚还敲门?”
门缝里传出一位的上了年纪的妇女嗓音。
王辰溪回过头,看了看愣神的叶熙媛拍了拍手掌。
“叶知青,你怎么了?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”
反应过来的叶熙媛微微摇头。
泛白的薄唇颤动着。
“没事,就是过去的回忆浮现脑海,这才呆立原地……”
话音未落,那妇女便掀开顶门柱,拉开木门。
一脸憔悴,双目暗淡无光地注视两人。
“你们是来作甚?
我都一把年纪了,才不需要你们的可怜!”
听着妇女怨恨的话语,叶熙媛不理解地瞅着身旁王辰溪,示意他开口劝说。
王辰溪无奈,双手一边抱起面粉袋,一边叹息。
“婶婶,白大哥他已经不在了,你还有我们,切莫再这样气坏了身子好吗?”
白大婶痛苦的摇了摇头,嘴里继续说着骗自己的话。
“不…不!我儿子他还活着,他说过他一定会在外面打拼出事业,再回来接我去享福!
你们…你们一定是唬我,是不是!”
叶熙媛身为女人,虽没有经历断子之痛,但同样心疼不已。
她连忙上前,拥抱住眼前精神略微起伏的白婶。
痛心的泪水从眼角缓缓流出。
“白婶,你还有我呢!我虽然不姓白,但也是白家养大的啊!”
一听这话,白婶的目光渐渐有了微光,她湿润的双眸打量着眼前的叶熙媛。
“白……白家?你知道白家?”
白婶双手握着叶熙媛的肩膀轻微摇晃,嘴里不停地重复。
“嗯,白婶,我是被华中白家养大的女娃,听说你们的先辈也是从北上而来。”
叶熙媛轻声细语地回答,没有对白婶较为粗鲁的行为感到生气。
白婶听后,缓缓收回双手,理智渐渐恢复,她沉重地挥了挥手,有气无力地说道。
“你们跟我进来吧。”
叶熙媛点点头,转身示意王辰溪推着木车进来。
瞧着暗淡无光的夜空,他顺带将顶门柱放回原位。
叶熙媛搀扶着白婶的身体,王成辰溪默默地跟在身后。
三人走进白家大院的大厅。
刚踏过门槛,看着屋内的物品摆放位置,叶熙媛似乎觉得在哪见过。
这是……
和华中白家的大厅几乎一模一样,莫非白婶真是白家姥爷口中的表姐?
大厅最中央的位置是一个木桌,上面简略都摆放着相框,画面内只有一个大大的“白”字。
叶熙媛搀扶着白婶坐到椅子上,好奇地询问。
“白婶,你认识华中的白华雄(白家姥爷)吗?”
白婶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点点头,伸手指了指木桌的下方。
王辰溪见状蹲下身子,扭头观察起木桌的下方表面。
一个显眼的黄铜盒子粘贴在木桌下方,表面同样刻有一个“白”字。
这时白婶起身,拉开身后的木柜,找出略带锈迹的铜钥匙。
“给,这是钥匙,打开它。”
得到允许,王辰溪毫不含糊,接过钥匙扭动,打开盒子。
手掌大小的盒子里没有多余的珠宝,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白纸黑字。
『华中白家的儿女勿忘振兴——白华雄』
这是白姥爷写的?看着字体很像。
王辰溪察觉四周漆黑,怕她看不清字体,点了几根蜡烛。
叶熙媛在烛火的光亮下,看清这还真是白姥爷的书法字体。
“白婶,你果然就是白姥夜的表姐!
我代他老人家向您问…问好!”
“是又如何,我早已不再是那个白家的一员,父母早已离世,丈夫去的早,现在就连唯一的儿子也没了。
你们说白家是不是有不能团圆的诅咒啊!”
叶熙媛对这不是很清楚,她现在能讲的出口,就是白家姥爷曾和自己的聊天。
“白婶,姥爷很想你,他老人家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,家里鸡飞狗跳,各个心怀鬼胎,早已不再是过去的白家。
他时常将您挂在嘴边,说要不是当初大旱灾,白家一直会强盛下去。”
叶熙熙一股脑,将白家姥爷说的话全盘托出。
随后半蹲在白婶的大腿前,双手紧紧拥抱她的身躯。
白婶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情,唤醒了心底那份对于儿子的痛悔。
同样抱住叶熙媛的身体大哭一场,发泄着说不出口的情绪。
一旁的王辰溪最受不了就是这种有眼泪的场面,即使和他无关,也会红了双眼。
他不好意思地转过身,轻微地擦拭着即将掉落的眼泪。
等过了几分钟,压抑苦闷的气氛消散,两人才说起了此行的正事。
“白婶,我们来给您送粮食了。”
接着叶熙媛看向王辰溪示意他将木车推到大厅口。
车上整整三袋面粉齐刷刷地摆放在上面。
“白婶,您看这三袋面粉全是村委决定给您的。”
白婶听后脸上非但没有高兴,反而用颇有不满的语气指责道。
“我也知道你们是一片好心,可我已经上了年纪,家里就我一个,要不了那么多粮食,心里实在是不安。”
叶熙媛想出一计,转而拉起白婶的手臂,撒娇般的语气劝说道。
“白婶,您就收下好不好?白大哥不在,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,放心吧!”
白婶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,没办法的她只好点头收下。
“谢谢你们了,有段时间没有人陪陪我这个老妇女了,唉~”
叶熙媛为了不让白婶再想不开,于是她认真且坚定的眼神握着白婶那粗糙久经风霜的手。
“白婶,如果您愿意,我会经常来看望您,把您当成亲人。”
“丫头,你真的愿意吗?我可不是一个好的母亲。”
“没事的,白妈,你呀,就把我当亲闺女就行了!”
……
晚上,王辰溪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,正好碰见其他四位完成分配物资的知青。
其中一位细心的女知青好奇地问。
“王辰溪,叶熙媛呢?她没和你一起回来?”
“她呀,在陪村东头的白婶呢。”
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
接着另一位男知青拿出工作笔记交流着今天的成果。
脸上洋溢着骄傲的表情。
“你们看,我俩这组负责的是村北到南边的这部分,一共是二十多户,分了三十七袋粮食。
基本是少数村民反对新的分配计划,大部分还是表示支持。
对了,王辰溪你爸可是村主任,划给你们村东那边的情况是不是很顺利?”
王辰溪怎么也没想到交流着,竟然交流到自己的背景上,脸色顿时不悦。
“喂,你什么意思?我们组都是认真对待工作,你提我爸干什么?
再说了这次明明是抓阄,你自己抓到村北到南,怪我有个村主任的爸?真搞笑哎!”
眼看交流的气氛不对,另一位男知青连忙站到两人中间,分别安慰道。
“都怎么回事,我们好歹也是接受过教育的,是组织让我们来支援乡下,做知青帮助贫苦人民。
你们怎么还能因为工作吵起来呢?
还有我们组才是最艰难的好吧!”
“就是呀,我们组负责道路最困难的村西头,可谓是寸步难行。
虽说没有村民难为我们,一袋一袋的往村民家里抬也是很苦的哇!”
几人的交流声一直叽叽喳喳的躁动着,看见这一幕的苏支书皱起眉头。
像是吃了口苦黄连。
“唉~再过几天,得让这群知青们好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