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团子是被刺骨的寒风冻醒的。
身上忽冷忽热,让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迷迷糊糊睁开眼,入目是灰蒙蒙的天空。
耳边是铁链拖地的“哗啦”声,还有男女老少压抑的咳嗽声和啜泣。
这是哪儿?
她下意识抬手揉眼睛,发现自己的手······小的离谱!
白白嫩嫩,掌心还带着婴儿肥,手指一截一截的肉嘟嘟。
像是玉玲珑,让人看着就新生欢喜。
外人一看,就知道小姑娘被家里人娇养的很好。
奶糯团:???
“我······变成小孩了!?”
不等她震惊完,小小的身子就被人紧紧搂在怀中,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。
“卿丫头不怕,再忍忍,很快就能停下来休息。”
语气温柔又怜惜,干燥的手落在她额头上,轻叹一声:“孩子跟着我们受苦了。”
她睁眼望去,对上一张不满皱纹的脸,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正紧紧抱着她。
疲惫的脸上满是心疼和愧疚。
这是原主的祖母!
记忆碎片猛地涌入脑海,头疼欲裂,让她差点尖叫出声。
她叫谢檀卿,与她前世的名字一样。
奶团子今年5岁,是谢家三房嫡女,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。
谢家,京城百年制香世家,因卷入“香毒弑杀案件”被抄家流放。
祖父为了保全家性命在中周旋,不惜拿出上一任太上皇的圣旨后,才保住其余人性命。
而他,则是冤死在大牢中,无人收敛尸身。
现在,全家三十余口人,包括衷心耿耿的下人,正被押往三千里外的苦寒之地边疆。
她闭着眼回忆起谢家离开京城时的场景。
祖母一步三回头,望向大牢的方向,那是在看大牢中的的祖父。
原主记忆中,祖父祖母感情甚好,后院更无妾室。
两位老人琴瑟和鸣,携手走了大半辈子。
一辈子都在深宅后院的老夫人也想跟着一走了之。
可是她不能。
她身后还有谢家的子孙后代,还有她的儿孙和儿媳们。
谢檀卿的记忆中,看着祖母差点崩溃,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大牢的方向。
坚定的带着谢家人走到今日。
粗糙枯瘦的手拂过她脸蛋,低声哄着:“卿丫头再忍忍,休息时祖母去求那些官差。
一定寻个好大夫给卿丫头瞧瞧。
祖母一定会救活你,让你好好活着。”
闻言,谢檀卿对着她露出一个奶呼呼的笑容,“卿卿没事,祖母不要担心。”
奶呼呼的一句话,直接让谢家女眷都流了眼泪。
谢三夫人心疼婆母,便上前道:“娘,卿丫头太重了,让我抱着走吧。”
被老夫人训斥了一顿。
“我家卿丫头哪里重了?一点都不重!”
“就你这身体还抱着走?走不了两步就要倒下······”言语间虽是训斥,但都能感觉到她的爱护之情。
“娘~您可是家里的老祖宗,只有您好好的谢家才会好。”
“行了,别说了,攒着点力气赶路吧。”老夫人本就心力憔悴,哪里有功夫同三儿媳拉扯。
谢檀卿动了动身体,实在是有心无力。
因为高烧不退的原因,她全身发软手脚无力,纵使有人走,也没有力气。
她趁机打量流放队伍里的情况。
谢家孙子辈以玉字起名,女孩则是卿。
大伯父大伯母育有一子一女,大堂哥谢璟玉小小年纪就展现了读书天分。
为人稳重且相貌出众,如今已经是秀才。
若是没有家里这一出,假以时日定会一飞冲天,站在金銮殿上。
可惜······
大堂姐谢蕙卿,再过几年就要及笄,出落一副好相貌。
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管家更是一绝,打的一手好算盘。
是多少京城主母心中的儿媳妇人选,家中出事时,也有人冒着风险想要给自家儿子定下来。
当时祖母等人也是起了心思的,总觉得孩子不要跟着吃苦的好。
奈何大堂姐抵死不从,哭着跪在家人面前。
哭的肝肠寸断道:“孙女怎可一人在京城独活,看着家里人在路上受苦。
真若是这样,不如让惠儿一头撞死在这里好了。
不然祖母就如了我心愿,要惠儿同谢家共进退。”
看她的样子,谢家女眷都心疼不已,心里又感动家中孩子没有白养。
就这样这位美丽又柔弱的大堂姐跟着一起流放了,一路上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。
有吃的时候也会省下来,时不时喂给原主。
谢檀卿脑海中浮现这些回忆,心里有些酸涩还有心疼。
谢家二房,二伯父二伯母育有两子,是一对双生子。
性格却是天差地别,二堂哥谢琮玉得了一副好相貌,男生女相。
眼尾那一颗红痣像是狐狸精转世,迷死不少大小姐们。
三堂哥谢珣玉完全相反,看着胖乎乎的憨憨的,很老实的样子。
其实是微胖,仔细看能看出五官很精致,性格更是白加黑。
剩下的便是三房,爹娘在家中就很受宠,上有大哥罩着,不用担心事情。
年少是一见钟情,一个非她不娶,一个非他不嫁。
婚后更是红袖添香,眼中再也放不下其他人。
四哥哥谢珩玉重武,并不喜爱家中香道,一心想着参军守护百姓。
明明书生气的长相,却是一把长枪耍的虎虎生威。
长相自然不用说,剑眉星眼,郎艳独绝,一眼就能勾人心魂。
反差感极大,还是个妹控。
二姐姐谢芷卿,只比原主大四岁,性格泼辣爽利,活脱脱像个小辣椒。
偏偏她长相软糯精致,不说话时像个软面包子,看着很容易欺负的样子。
不难看出,再等几年张开了,一定是大美女。
对待唯一的妹妹更是疼之又疼。
每次休息时都把原主抱在怀中,用满是伤痕的手给她扎小辫子。
她唯一的温柔给了自家妹妹。
扫眼望去所有人都看着就瘦弱不堪,风一吹就要倒在地上。
头发凌乱,脸色苍白,嘴巴上更是起了厚厚的皮。
衣衫褴褛,脚踝磨出血痕,这么冷的天还穿着草鞋。
谢家男人们则是把她们紧紧护在中间,连年纪小小的堂哥们都警惕的看向四周。
流放路上危机四伏,对女人特别不友好,特别是那些官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