忙碌而充实的登记工作转眼已过去三日。
这天下午,意欢照常在药室帮忙;
荀竹和温妤之正趴在石桌上认真核对今日收集的家族信息,小脸上满是专注。
御明和温砚之在灶台边忙碌,锅铲碰撞声与肉香交织在一起。
晏宁坐在她心爱的三轮车上,小脚丫一晃一晃的,琉璃般的眼睛追随着哥哥姐姐们的身影。
药室里弥漫着艾草燃烧的清香,意欢正将晒干的当归按品相分装。
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御泽带着狩猎队冲了进来,七名伤患瞬间挤满了不大的药室。
意欢立刻放下研磨到一半的药杵,净手后快步上前。
她迅速检查伤势:五人面色苍白、经脉紊乱;典型的异能透支;
一人右臂呈不自然弯曲;最严重的那位胸口凹陷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巫祝当机立断:“把四个异能透支的送去他们家。”
她双手已经泛起治疗术的白光,笼罩在留下的那名异能透支者身上。
意欢则迅速取来夹板,为骨折患者固定伤处。她的动作干净利落,绑带缠绕的力度恰到好处。
当她把最后一条绷带系好时,巫祝还在为那名异能透支者治疗,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。
意欢早已处理完骨折伤患,而那位胸骨塌陷的伤者……意欢的手指搭在他腕间,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寒芒。
她早先用银针封住了对方的命脉,此刻正把着脉,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他……是温颂。”御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。
意欢把脉的手指微微一颤,抬头对上御泽通红的双眼。
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:“帮我把他抬进去,需要单独的房间。”
在临时隔离的石室里,意欢点燃艾条,重灸神阙穴。温热的银针依次刺入关元、百会、足三里……
她的手法精准得仿佛能看见人体经络。确认脉象平稳后,她才到前厅抓药。
“他没事。”意欢对守在门口的御泽轻声道,“身体素质很好,最快明日就能醒。我今晚要守在这里。”
她的声音平静如水,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,“你先回去照顾孩子们,就说……我发现了新的药方需要连夜研制。”
御泽突然上前紧紧抱住她,声音哽咽:“对不起……都是我没用……”
意欢愣了一瞬,随即轻轻回抱这个总是把重担往自己肩上扛的男人。“人各有命,你不需要为所有人负责。”
意欢轻抚他绷紧的后背,声音轻柔却坚定,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她拇指擦去他眼角的湿润,“这几个月,你把部落、把我们都照顾得很好。”
“现在,回去告诉孩子们,明天继续完成剩下的登记工作,好吗?”
御泽深吸一口气,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:“你……也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待御泽离开后,意欢到厨房的药炉煎药,却被突然出现的巫祝吓了一跳。
“在想什么?”巫祝在她身旁坐下,往另一个药炉里添水。
意欢搅动着药汤:“为什么那四个要送回家?不治了吗?”
巫祝的动作顿了顿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少用治疗术吗?”
“消耗大?效果有限?”
“不止。”巫祝的声音低沉下来,“治疗术能平复暴动的异能,甚至能用自己的力量填补他人的亏空……
但五阶以下的治疗术仅对异能有效…………而他起到的治愈效果,只有你上次看见的细小伤口的复合这么多而已。”
她指了指意欢正在煎的药,“真正的治愈,还得靠这个。”
“低阶的异能问题容易解决,但高阶的……
就像往无底洞里填沙子。最快的方法,是以自身为媒介,与对方结合。”
意欢的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刚刚那四个都是已有雌主,正是我们昨日登记到的三阶治疗术那几个。”
巫祝的声音顿了顿“只有五阶以上的治疗术才能真正治愈伤口,十阶更是听说能生死人肉白骨。
天赋决定你的异能上限,只要有天赋,治疗术前五阶并不难修炼。”
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,“但是雌性从未有人突破五阶……因为五阶升六阶,会重铸血肉,雌性抗不过去,会死。”
药炉里的火光映在巫祝脸上,投下摇曳的阴影,
“少一个雌性,对于部落来说就是增加一份灭族的风险;所以部落……不允许雌性冲击高阶治疗术。”
意欢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“那难道就没有人将治疗术修炼超过五阶吗?”
“有,拥有治疗术的雄性基本都超过了五阶;十年前西大陆便已传出有人治疗术突破七阶,
我猜测……此人应该是荀竹。”提到荀竹时,巫祝的眼神瞄了瞄意欢。
“那你呢?你想冲六阶吗?”
巫祝默默的看向自己的手心,一个古老而复杂的花纹从她的手心显现。
“我想又有什么用呢,只要部落不同意……有的是方法让你无法晋阶。”
意欢留意到他手心的纹路,“这是什么?”
“这个吗?是上一任祭司传承给我的,里面蕴含了历代祭司的祭祀之力。”巫祝大大方方的把手上的花纹给意欢看。
随即她语气假装轻松的说道“你就不要担心她们了,她们都是自愿不进阶的。”
“每一年的祭祀仪式,除了大家围坐一堂,共同缅怀先祖,祈求祖先保佑家族兴旺、平安吉祥之外,
更重要的是给治疗术五阶的雌性种下禁忌之力,让她们无法进阶。”
“那雌性不会反抗吗?”意欢眉头紧锁的反问道。
“反抗什么?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。除却治疗术,雌性没有其他捕猎的手段,离开部落有极大概率会死亡。
况且大部分雌性都停留在三到四阶,连五阶都到不了,谈何六阶。”
人各有难,巫祝的话让意欢闭上了嘴,她不再回话,拍了拍巫祝的肩膀,开始专心煎药。
她煎好药后跟巫祝打了声招呼便端着碗走了。
巫祝一个人坐在药炉前,房檐前的夜光草映照出她的落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