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六章:西岐干患(1 / 1)

残阳如血,染红了东边山峦的轮廓。

尤杉蹲在临时搭建的土屋前,望着眼前寥寥数人的族人,眉头拧成了疙瘩,土屋里传来孩童微弱的咳嗽声,几个妇女正围着一堆铜贝低声议论,那些零散的财物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惨淡的光泽。

“清点完了?”尤杉的声音带着沙哑,她转头看向走来的姜玦。

姜玦点头道:“按现在的消耗量来算大概是撑不过几年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蜷缩在草堆里的族人:“更麻烦的是过冬,挡不住寒风的。”

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屋落,妇女们的叹息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。

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忍不住红了眼眶:“神女,我们真的要守着这片死地吗?男人该抓的抓该死的死,只剩下我们这些妇孺……”

“不能再等了。”尤杉突然开口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:“我听说西岐的姬昌是仁德之人,从不驱赶流离的百姓。不如我们带着财物,一路向西投奔他去?”

尤杉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亮光又迅速黯淡,不过西岐远在千里之外,我们妇孺居多,路上若是遇到劫匪或是疫病……

“留在这儿也是等死!”姜玦见少女垂头丧气的模样,无奈一笑,瞬间提高了声音,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:“姬昌在西岐兴修水利,开垦良田,百姓安居乐业。我们带着钱财去,不算空手求乞,他定会收留我们!”

抱着婴儿的妇人怯生生地问:“听说西岐现在很好?真的会要我们这些累赘吗?”

“会的。”姜玦语气坚定:“我曾在商地见过西岐来的商人,他们说姬昌见路边有饿死的骸骨都会安葬,何况我们是活生生的人。”

尤杉沉思片刻,重重一拍大腿:“就这么办!收拾东西,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!”

夜色渐深,土屋里点起了微弱的油灯。妇女们连夜缝补衣物,将铜钱和粟米小心翼翼地分装在几个布包里。姜玦则在地上画出简易的路线图,尤杉在一旁削着木棍,准备给孩子们做拐杖。角落里的孩子们不知忧愁,已经依偎着睡着了,小脸上还带着泥土。

接下来的半个月,这支小小的队伍踏上了西行之路。

他们避开大道走山路,白日里靠野果野菜充饥,夜晚就睡在山洞或破庙里。有妇人脚底磨出了血泡,就用布裹着继续走,孩子们走不动了,就轮流背着。

这日清晨,他们终于登上了最后一道山梁。

远远望去,平原上炊烟袅袅,一条宽阔的河流蜿蜒流淌,岸边隐约可见成片的田垄和房屋。

“是西岐!我们到西岐了!”一个孩子指着远方欢呼起来,所有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。

可当他们走到西岐城门外时,却被两个手持长戟的士兵拦住了。为首的士兵上下打量着他们,见一行人衣衫褴褛,妇女小孩居多,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。

“站住!你们是什么人?要干什么?”士兵厉声喝问。

尤杉连忙上前作揖:“这位军爷,我们是东边逃难来的百姓,听闻西伯侯仁德,特来投奔,还请通报一声。”

士兵嗤笑一声:“投奔?现在西岐干旱严重,城里的房子都不够住,哪有地方收留你们这些外来人?赶紧走开,别在这儿碍事!”

姜玦上前一步,朗声道:“军爷,我们带有财物,不是来乞讨的。若是西岐有难处,我们也能出力帮忙,只求能有个安身之所。”

“帮忙?”另一个士兵上下打量着姜玦,眼中满是讥讽:“就你们这些老弱妇孺?我看你们就是想来骗吃骗喝!赶紧滚远点,再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!”

抱着婴儿的妇人吓得后退一步,婴儿被惊醒,发出了响亮的哭声。其他孩子也被士兵的凶神恶煞吓得躲在妇女身后,怯怯地探头张望。

姜玦脸色涨红,正想争辩,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。

众人回头望去,只见一队人马正从城内赶来,为首的是位头戴斗笠的老者,面容慈善,目光温和,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男子,英姿勃发,两人一眼就认出是姬发和姬考他们。

守城的士兵见状连忙行礼,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姬考勒住马缰,温和地问道:“发生了什么事?为何在此喧哗?”

没等士兵回话,那位头戴斗笠的老者忽然翻身下马,快步走到姜玦面前,摘下斗笠露出面容。

吕尚抚须微笑,问道:“你刚才说能帮忙治理干旱?”

闻言,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姜玦身上。

吕尚扫过姜玦和尤杉丝毫不震惊自己身份的模样,又扫过那些面带惶恐的妇女和孩子,他看向守城士兵:“西岐向来收留流离百姓,怎能如此无礼?”

士兵连忙低头认错:“属下知错,只是近来干旱严重……”

姜玦拱手道:“我自幼随父学习治水之法,略懂些疏浚河道的门道,若您信得过我,愿尽绵薄之力。”

吕尚沉吟片刻,目光变得坚定:“好!西岐正缺治水人才,我便信你一次。”他对身后吩咐道:“姬考,你带妇孺先去城外的临时安置点,给他们准备些食物和衣物。姬发,你带这位他去查看水情。”

“是!师父”两个年轻男子齐声应道。

守城士兵见状,脸上满是羞愧,连忙让开道路。姜玦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,对着吕尚深深一揖:“多谢老先生信任!属下定不辱使命!”

尤杉带着族人们跟着姬考进城,看着孩子们接过热乎乎的窝头露出笑脸,听着妇人们感激的话语,她长长地舒了口气,转头望向城外正在查看水情的姜玦和吕尚一行人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
只见西岐城外的渠水泛着青黑色的泡沫,姜玦站在土坡上只扫了一眼,眉头便蹙成了疙瘩。

渠边劳作的农人正挥着木锨往岸上加土,浑浊的水流在狭窄的渠道里打着旋,有几处甚至漫过了夯实的堤岸,在黄土上洇出深色的水痕。

“这渠是去年才修的。”吕尚解释道:“原想着能引渭水浇田,谁知入秋后反倒越流越慢了。”

姜玦弯腰捡起块碎石,朝渠心掷去。

石子没入水面时溅起的水花带着股腥气,水底沉着的黑泥翻涌上来,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。

“不是水流慢,是渠道病了。”他指着渠底丛生的绿藻,那些滑腻的植物已经在石缝间织成了密网:“你们看这些藻类,根须扎进渠底的淤泥里,水流过的时候就像被无数只手拉扯。”
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见水面下藏着层层叠叠的绿影,姬发不服气地嘟囔:“草木生长本是常事,往年也没见碍着水流。”

“往年渠宽三尺,今年淤得只剩一尺半。”姜玦蹲下身,指尖划过渠壁上斑驳的泥痕:“而且这渠身设计有误,转弯处太急,水流一缓就容易积泥,堤坝夯得不实,汛期一来定会溃堤。”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,将袖中藏着的竹制图纸抖开:“照我这图改,先清淤除草,再把急弯改缓,堤岸加筑三尺。”

图纸上的线条纵横交错,看得直发愣。

姬发犹豫着搓手:“这莫不是说笑?这渠刚修好没多久……”

“等淹了田舍再说就晚了。”姜玦的语气不容置疑,他指着渠水回落的痕迹:“这几日水位已经在退,不是水少了,是淤塞的地方把水憋住了。若遇暴雨,上游的水排不出去,西岐城怕是要遭水淹。”

这话如惊雷落地,众人脸色霎时变了。

虽仍有疑虑,但想到前些年汛期的洪水,还是咬着牙拿起了工具。十几个精壮汉子跳进没膝的渠水,用镰刀割去丛生的藻类,用木耙打捞漂浮的腐叶,黑绿色的水草很快堆成了小山,渠水竟真的开始缓缓流动起来。

夕阳西下时,最狭窄的那段渠道已经清出丈许。

看着重新变得清澈的水流哗哗向前,一名壮汉捧着湿透的衣襟,对姜玦拱手作揖:“先生真是神人!这才清了半天,水就活过来了。”

阳光洒在西岐的土地上,姜玦站在河岸上,正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什么,姬昌和吕尚在一旁认真倾听,远处的田埂上,几个孩童正在追逐嬉戏,笑声清脆悦耳。

姜玦望着渠水奔流的方向,眉头渐渐舒展,这只是第一步,真正的修渠工程,明日才要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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