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炎阳望着对面坐着的女人,钝痛顺着血管蔓延。
连呼吸都裹着刀子似的。
声音里藏不住的涩,“他……对你好吗?”
萧灼翎无波无澜,淡淡应了声,“挺好的。”
“翎翎。”
他低唤,尾音发颤。
她别开眼,“以后别再联系了,就当从没认识过。”
爸爸出事那年,他一声不吭地消失了。
她至今想不起,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“你父亲的事,我会想办法。”他语气坚定。
萧灼翎眼神疏离而决绝,“不必,这不是你能插手的。”
顿了顿,她加重语气,“你好好做你的警察。”
沈炎阳声音裹着恳求,“翎翎,再等等我,三年,我定能在京师站稳脚跟。”
萧灼翎语气冷得像淬了霜,“不说第二遍,别再找我。”
沈炎阳像没听见,追问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执拗,“他是不是对你不好?”
萧灼翎唇角勾起抹带刺的淡笑,“我和贺烬野结婚了,他对我极好。”
她目光扫过他骤然失色的脸,“我们夜夜抵死缠绵,相拥而睡,我已是他的人了。沈警官,不必再见。”
话音落,她起身便走。
刚转过半身,脚步猛地顿住。
贺烬野脸色阴沉,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悦。
方才那些荤话偏偏被他听去了。
萧灼翎脸上烧得慌。
她与贺烬野,已半月未见。
上次低眉顺眼求他让自己见父亲一面。
他那副漠然模样,便知没可能。
贺烬野径直从她身侧走过。
像个陌生人。
萧灼翎......
贺烬野有时真觉得,上辈子是欠了萧灼翎的。
刚从外地出差回来,警察局的电话就打来了。
萧灼翎因嫖娼被抓,要他去保释。
......
拘留室长凳上,萧灼翎安静的坐着。
不确定贺烬野会不会来。
偌大京市,能扯上点亲属关系的,偏只有他。
这都等了一下午了。
“到底还有人来接吗?”旁边警察瞅着她。
“再等等。”萧灼翎声音很轻。
警察撇撇嘴,“再没人,今晚就在这儿过夜。”
她垂着眼帘,“好的,警官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她意识渐沉时,拘留室的门被推开。
贺烬野立在门口,轮廓冷硬。
萧灼翎猛地惊醒,睫毛颤了颤。
他没看她。
“贺先生,来保释这位小姐?”
警察迎上去,暗自诧异,竟是贺先生认识的人。
贺烬野喉间挤出一个字,“嗯。”
萧灼翎看着他低头签字,周身气场冷得像结了冰。
社死!
车内一片死寂。
贺烬野忽然嗤笑一声,语气里淬着冰碴,“萧姑娘真是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。”
萧灼翎解释,“我没有嫖娼。”
他侧过头,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,眼神凉薄。
“自己照照镜子,所作所为,哪点配得上你这张脸?”
萧灼翎?
他这是……
在夸她长得好,还是在骂她行径不堪?
萧灼翎声音放软了些,“烬哥哥,我去那种地方,是因为爸爸以前的一个下属在那儿,我有些事情想问他。”
贺烬野斜睨她一眼,眉峰微蹙。
没接话,只留个冷硬侧脸。
车内复归沉默。
萧灼翎声音细若蚊蚋,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,“那个……能加个微信吗?”
“不加。”两字斩钉截铁,毫无转圜。
萧灼翎刚要再开口,他忽然道,语气依旧淡淡。
“这两天安排你见你爸。”
眼神扫来,带着警告,“以后别再作妖。”
萧灼翎眼里倏地亮起光。
声音抑不住雀跃,“真的吗?谢谢您,烬哥哥!我一定报答您!”
贺烬野......
车子停在老宅门口,贺烬野等着她下车,手腕却被轻轻拽住。
萧灼翎望着他,带点讨好,“烬哥哥还没吃晚饭吧?留下来尝尝我做的饭,好不好?”
贺烬野被她缠得心烦,鬼使神差竟点了头。
他在餐桌旁坐下,片刻间,三菜一汤已端上桌。
热气氤氲中,萧灼翎舀了碗汤搁在他面前。
语气极真诚,“烬哥哥,今天的事谢谢您。”
贺烬野抬眸看她。
瞧着就不像会做饭的样子。
他语气淡淡的,带着点不耐烦,“以后别乱叫。”
萧灼翎眨了眨眼,小声问,“那我叫您什么?”
贺烬野抬了抬眉峰,言简意赅,“叫我贺总。”
萧灼翎立刻应道,尾音带了点乖巧,“好的,贺总。”
贺烬野......
他没再多说,低头舀起了汤。
还不错。
贺老爷子扶着扶手往下走,渴了来寻水喝。
目光扫过餐厅时,脚步猛地顿住。
餐桌上,贺烬野正低头用餐。
萧灼翎在帮他夹菜。
老爷子眼睛倏地亮了,嘴巴半张着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这、这是……有戏?
他偷偷退了两步。
心里乐开了花。
看来他抱重孙子的日子,不远了!
哪还顾得上喝水,轻手轻脚转身上楼。
生怕扰了这难得的光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