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(1 / 1)

余淼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进了靠窗的座位,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。她迅速将自己塞进椅背和窗框形成的狭窄夹角里,。

怀里的背包被她紧紧搂在胸前,成了此刻唯一能遮挡她滚烫脸颊和狂乱心跳的盾牌。她甚至不敢调整椅背角度,生怕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引来旁边人的注意——或者说,引来他的注意。

程术随后在她身边坐下。座椅随着他的体重微微下陷,带来一种不可忽视的存在感。两人之间的扶手并未放下,形成了一道微妙的分界线。

他坐下后,似乎也刻意调整了一下姿势,身体微微侧向过道方向,拉开了一点距离。动作自然流畅,像是只是为了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些。

然而,这刻意营造的空间感,在余淼此刻高度敏感的神经下,反而被无限放大。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坐下时,衣料摩擦座椅发出的细微声响,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、比空调冷气更温热的体温辐射过来。那清冽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气息的味道,再次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鼻尖,霸道地取代了车厢里消毒水和空调的味道。
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。车厢里的嘈杂——小孩的嬉闹、大人的交谈、列车启动的轻微嗡鸣——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。

余淼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,咚咚咚地敲打着耳膜,她甚至怀疑隔着背包,他也能听见。

脸颊上的热度顽固不退,刚才撞进他怀里的触感像烙印一样清晰:额头撞上胸膛的微痛,鼻尖淹没在他气息里的窒息感,还有他手臂瞬间环抱时那不容置疑的力道和肌肉绷紧的硬度……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里反复播放,让她坐立难安。

她死死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光影,试图用移动的景物分散注意力。但玻璃窗却像一面模糊的镜子,隐约映出身边人的轮廓——他微微低垂的侧脸,线条利落的下颌,还有……那双放在膝上的手。

那双手骨节分明,修长而有力,此刻随意地搭着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稳定感。就是这双手,刚才稳稳地托住了她,也牢牢地、短暂地圈住了她。

余淼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,在自己背包带上来回摩挲。被撞的后腰似乎还残留着那熊孩子冲撞的力道,但更鲜明的是后背被他手掌托住的位置——隔着薄薄的衣物,那掌心的温度和不容忽视的支撑力,似乎还印在那里。

她甚至能回忆起他手臂环过肩胛时,衣料下那坚实臂膀的轮廓……这念头让她呼吸又是一窒,慌忙把脸更深地埋进背包柔软的帆布里。

她不敢动,连呼吸都刻意放轻、放缓,生怕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,或者更糟——引来他哪怕一丝询问或探究的目光。

广播里传来列车启动的提示音和下一站的预报,字正腔圆的女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。

程术像是被这声音唤回了神,他微微偏过头,他的目光,带着一种洞悉的平静,却又像带着烫人的温度,灼得余淼脸颊上的红晕不仅没有消退,反而有燎原之势。

余淼如芒在刺,只能微微垂下眸,把脸贴在玻璃窗上,试图用窗框冰冷的触感来降温。

就在她努力平复呼吸时,耳边却清晰地传来程术一声极轻、极有意味的轻笑。那笑声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,像羽毛搔刮着耳膜:“你很容易脸红?”

轰——!

余淼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全涌到了头顶,脸颊滚烫得几乎要冒出热气来,连带着耳根和脖颈都烧灼一片,窘迫得恨不得立刻挖个地缝钻进去。

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、带着点欲盖弥彰的急切反驳:“应、应该是刚刚被那小孩惊吓的!还没缓过来!”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,连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苍白无力。

“哦?”程术的尾音微微上扬,带着点玩味的探究,“原来你这么胆小。”他这句话说得慢条斯理,目光依旧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烧红的耳廓上。

余淼胃里莫名“咯噔”一下,心里却奇异地涌上一丝感激——他竟然顺着她拙劣的借口给了台阶下!她连忙点头如捣蒜,声音带着一种急于证明的迫切:“对的!对的!我从小胆子就不大,特别不经吓!”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又无辜,试图把这个“小”的人设立得更稳一些。

程术的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椅背,姿态放松了些许,但那探究的目光却半分没有移开,反而像精准的手术刀,试图剖析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
他慢悠悠地开口,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:“可是,你哥跟我说……”

他故意顿了一下,成功地看到余淼的睫毛猛地一颤,“他说你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,上房揭瓦下河摸鱼,天不怕地不怕,闹腾得整个家属院都头疼。怎么这会儿,”他的视线扫过她僵硬的坐姿和紧攥背包的手指,“倒像只鹌鹑了?”

余承!你这个大嘴巴!叛徒!

余淼牙齿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内侧的软肉,如果此刻她那个不靠谱的哥哥就站在面前,她发誓一定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打歪他那张到处泄密的嘴!

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,试图在尴尬的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。

“那个……”她清了清嗓子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,“我这个人吧,比较慢热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,眼神飘忽不定,就是不敢看程术,“平时对熟悉的人,比如我哥那种损友,当然就很……嗯,熟络,甚至有点疯。但是对陌生人,”

她终于鼓起勇气飞快地瞥了他一眼,又迅速移开,“就比较……腼腆,甚至有点想躲着走。对!就是这样的!慢热型人格!”她用力地点点头,仿佛在给自己这套临时编造的“理论”增加可信度,殊不知那副强装镇定、眼神乱飘的模样,落在程术眼里,简直像只试图用树叶把自己藏起来的笨拙小鹿,充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可爱。

程术看着她那副努力“伪装”却又漏洞百出的模样,嘴角终于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清晰而微妙的弧度。那笑意很浅,却直达眼底,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愉悦?“所以,”他慢悠悠地开口,声音里带着点故意为之的困惑,“我是陌生人?”

“反正……不熟!”余淼被他嘴角那抹笑和直接的问题刺得心头一跳,声音不自觉地拔高,带着一种被戳破心事的急促和慌乱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
程术闻言,终于缓缓收回了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。他将头也靠在了椅背上,闭上了眼睛片刻,又睁开,望着车顶,喉结滚动了一下,发出一声极轻、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叹息。

“呵……陌生人。”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,语气有些微妙,随即侧过头,目光重新落回她紧绷的侧脸上,眼神深邃,“我记得你上初三寒假那会儿,我不是还‘免费’帮你补了两个多星期的课?当时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,‘程术哥’长、‘程术哥’短的,喊得那叫一个甜。怎么,”他微微挑眉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困惑和不易察觉的失落,“这才过去多久,就成了‘不熟’的‘陌生人’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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