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不知那道人立在寺前,左右两边各有一道人,三位道人凝目而望,只见红气盘踞青气凝聚。
“里面还有一个人。”
那中间道人喊道:“妖女,还不引颈受戮!”他舞动长剑,冲入寺中,一下便砍下了那女魔头的塑像。
怨怒打了个寒噤,红衣一舞,出了屏风,怨气滔天,四周鸦鸟飞散,枝木坠地,河水旱涝,兵荒马乱。这便是为何要囚禁这恶女了。
女魔头出了屏风,望见正殿那道人,冷笑一声:“愿来是这群杂毛道人,本菩萨今日便要打散汝等的魂魄,囚入怨怒渊中,以枷锁禁锢,用恶气熏炼成干尸。”
那道人二话不说,挥剑与那女魔头战在一处,绞下半边庙宇,那女魔头大怒,舞动红纱,娓娓现出三个化身。一个个持武器法宝围住那道长。手中翻出红绫交错,切断了他的退路。
另两个道人双双而来,三个妖女变幻身形,中间那女拨下发髻,口中念念有词,喷出一阵红烟。弥漫开了,三道知其厉害,退出寺外。
这烟叫愤恨霾,乃是山中极厉之鬼凄死后化作的亡霾,溶了极大怨气,若是上仙陷于其上,寻不得方向,反而噬其灵气,废其道行。
那怨怒回转屏风,哪知何萧下用神石砸出一个窟窿,早已不见踪影,怨怒气急败坏,弃了庙宇,追向何萧下,那三道长也穷追不舍。
何萧下慌不择路,但他算定怨怒要追的方向,便竭力奔走,所以纵使怨怒飞走如风,却也追不上。
可却苦了齐地百姓,纷争不睦,怨愤四起,更加剧了齐的灭亡。
何萧下茫然赶到昆仑山,见路乞丐成群,饿殍遍地,荒草遍野。不禁感慨,沿途上了昆仑,来到昆仑残寺。因灯佛陀圆寂,此地已无人居住,惟有近几户富人家。他坐在寺中,凝望佛像,竟痴了入神,入了境。
只听耳旁悄然道:“何相公,我乃灯佛。”
何萧下一惊,见面前一僧双手合十,认得是灯佛陀,倒下拜。道:“弟子何萧下参见灯佛。”
只听他长唉一声:“天下黎民将遭大难,乃这怨怒恶女所为,你也不必过于着恼。我有一法可免一时祸患。”
何萧下道:“请赐教。”
“当日我托七情仙姑摆下那八风逆来,借昆仑山土木之力,山川地脉所遵创。今日七情不在此,你也不需寻她。这阵可镇这魔头几时,但为今之计,你还需避那怨怒。她乃怨气所聚,须寻个无烦恼、从安逸康乐的处所。但说这个地方,乃是吴暮郡,你须进一次吴暮,访一下何太师,求他助你,这便是对策。”说罢,光华隐去,何萧下打了个寒噤,醒了过来。
他回忆灯佛所说之话,句句明白,遂下山而去,直奔吴暮郡。
吴暮离昆仑有段距离,二十多日便到了,守城的不让他进去,他又不得擅自入城,便待了三日,已是饿寒交迫,猛得见西南角怨气滔天,己知难逃去难,便闭目待毙。
时南海太虚子——刘幻一真人之徒、何太师之师弟也。因闻听师兄之烦恼,便应约来吴暮。
因为太师最近屡事不顺,太虚子道:“师兄乃是心中骄傲,争强好胜之心不衰,切记师长之言,多诵圣贤,参悟道法,修身养性才是正”。
苦口婆心,似劝得他终于彻悟,在师塑像前三叩九拜,这日二人在亭中对弈,太虚子坐卧不宁,心惊胆战,败了数局,道:“今日心力不济,还望恕罪。”转身离亭,忽然望见西南角怨气滔天,不禁一惊。
他从幻一真人处独习得“善恶灵目”,乃辨星辰明,天星地貌人神鬼怪,巫蛊邪妖。但见他眉一横,道:“师兄,城外有恶气翻滚,却是何故?”
。何太师亦不知,随太虚子登城而望,见一红裙女面,妖娆至极的女子手扬钢针,他前面乃何萧下。
太虚子虽不知为何他被这恶女所逐,但跃下城墙,宝剑一弹,只觉三神动摇,四气欲散,浊气翻涌,已知这妖女难敌。
玉萧太师虽被何萧下多次“辱”,但最近除了心中魔障,不究往事,玉萧一鸣,止住了那红衣恶女怨怒。
怨怒见横冲出二人,已自不悦,手中毒针扣紧,绵着声道:“二位是谁?怎么要救我要杀的人。”
太虚子和何太师虽阅历广博,交往广泛,却不曾见过怨怒,只听太虚子道:“阁下为何要杀这人,是何故?”
那怨怒懒得搭话,道:“既话不投机,便接招。”
她纤手晃动,身后幻化出烁烁红光,似为数剑穿目,不禁“哎呀”一声跃下城墙,太虚子纵手一跃,携何萧下了吴暮城。
那怨怒欲破城而进,哪料见民意和睦,无争无抢,欣欣向荣,她不敢侵犯,又不甘离开。
又说三人退入城中,何太师双目溢血,头昏脑涨,太虚子忙用太医之术按了他的穴,用红脂虫膏抹在眼里。边治边问道:“何兄弟,那好是谁怎得如此刁凶厉恶?”
何萧下从头叙了一遍,太虚子越听越惊,庆幸刚才没受伤,道:“如此,只有骗那妖女进了这八风逆来阵,还须有余闻善仙姑吗?”
“是,但她却不知去向,这该如何是好?”
“她既是怨气所骤,只惧安宁祥和之地,你暂且在吴暮,要降这恶女,也是烦恼。”
忽地他又抬头道:“现在妖女围城,无人能出,你也不妨去桃花派一回,问一问那余道姑回来没来。”何萧下点头称是。
太虚子又举头,“咦”了一声。只见城外怨气和死气交绕,不知为何。
林中一红衣女子漫步而行,忽然止步。林木中,走出一个白面恶婆。只见她俯首道:“菩萨见拜,小神参。”
怨怒扬眉道:“你是谁,见我作甚?”
“我乃瘟疫、死亡之神,因见菩萨日见抓那何萧下不成,特来献策。”
“你有何策。”
“虽然菩萨进不了那城,可是小神可进,我只须略施小计,便要逼他出来,听凭菩萨处理”。
昆仑旧寺,寥寥落落。
一只秋雁落枝头,不见从者,不见伴者。
二女携手而来,登上楚如顶,眺望八方,风起云涌,但见苍苍茫茫。
“姐姐,齐便要亡了么?”
“嗯。”
“那天下又是归谁?”
“归你那干爹吧,再者楚野军过了伏粟,不过是灭齐,此后你干爹坐收渔翁之利。一则齐室昏庸暴虐,楚野军又祸乱良民,你干爹人心归附,谁也斗不过他。”
何瑛叹气息:“早知道是有这么个苦志,便又早该除了。现在依我干爹的性,也却再难相遇了。”
忽然北方一猛,二人不禁后退,止了。
樱绫若有所思,道:“恐怕大局有变。”
次日清晨,玉萧太师伤势略微好转,太虚子每日调药而疗,政事便也懈怠,却是相安无事。正闭目养神间,只听一个老妇唱道:“吴暮亡,吴暮亡,不过数日长;随我来,随我去,去到仙家去……”
揭帘而望,只看一老乞婆手舞足蹈地叫喊,只见她冲到各街各坊中,喝道:“叫你等随我走,你便待着作甚?”揪着人出来。说也怪,那些人却挣不脱,哑然不动。
何萧下也闻声而至,只道是个疯婆;但太虚子身有法眼,辨得她是谁,冷笑一声,对何萧下道:“我这玉暮郡,人人都安康逸乐,享登仙之寿,哪听说有蛊惑人心的婆子?你便在此,照理我师兄。”
只见他跃下楼,拦在那老乞婆面前,道:“老婆子,你喊什么?”
那老妪打量了太虚子,她不识得,但见他是个文官打扮,道:“我还是救民劝善,与你有甚关系?”
“我倒看你是妖言惑众,满嘴胡话,现在成千上百的难民想进吴暮郡却不行,你还倒行逆施,是何道理?”
白面恶婆左右环顾,阴阴一笑:“你若不让他们活,把他们留在城内,将来楚野来了,破城掳民,你担当得起?我乃是叫他们先逃了这里,要投降楚野,将来被当作刁民施以刑,岂不白费了我这一番口舌。”
太虚子道:“我看你就是奸细,虽然,若猝然押你入狱,恐有人不服。你敢与我前去求一卦,看熟真熟假吗?”
白面恶婆盘算着:“除了玉萧太师,我也谁也不惧,若是在庙宇中见了他,我岂不完了?于是道:“你若再不让,耽误了大事,可要问你的罪!”
太虚子手指旁边的一座道观,道:“不耽误,便在那论断。”白面恶婆心道:“那庙也不似也宏伟,定是什么小神的庙,我只稍作法术,便胜了他。”便道:“走!”
周围起哄的人均知那乃玉萧太师与太虚子专门祭祀的庙宇,不准旁人进,他们乃守法之人,才不进去。
白面恶婆正得意洋洋,抬头一看,吓得魂飞魄散,乃是刘幻一真大的塑像,已不知不得,化出原形,正欲出城,太虚马亮宝剑一横,道:“好妖婆,还敢到吴暮郡来撒野!”
那妖婆使出刀枪剑钩狼牙棒,锥簧炮鞭。太虚子见招拆招,那妖婆逼急了,从腰间抽出一卷布撒扬开来,定在空中道:“看法宝!”
那布应声扑至,太虚子使剑怀击,却仿佛烟雾一样,受不到阻隔,应头而披,只觉无数青蜂扎咬,惨叫一声,跌在地上。
白面恶婆息欲出寺,但忽门口又有一人拦住去路。
“吾乃上清道长。”那人自报名姓,拂尘一指,道:“妖婆,你便是那怨怒的党羽吧,快束手就擒,免遭屠戮。”
那妖婆已知难出寺,骂得“你作死吗?”系起另一件“蜂衣”,飞扑上来。
那道长拂尘一扬,便搅住了那“蜂衣”,撕作两半,冷笑一声:“邪术便只如此?”
他从布袋里掏出五谷神粟,扬手打在那恶婆身上,她只觉火燎石沉,压得她几欲烟飞,打散了神仙神之气,贬成凡界恶女。正欲下手打散她三魂七魄,忽听空中传来沉沉叹息。
那上清道人一惊,只见堂中神像隐隐闪现,似在劝说。
他收回手中神粟,道:“看在刘幻一真人的金面上,暂且饶过你。”白面恶婆战战兢兢,慌慌张张地逃出寺中,退回城外林中了。
上清道人手指太虚子手中蜂飞道:“解。”只见那蜂衣一松,露出里面的人。
次日,何萧下只得一面照顾二人,他虽不知太虚子何以被蛰伤,但已预测出些许。又听说楚野大破齐,其势力已扩至吴暮,危在旦息。
大华宝寺,无上净土。
般若诸佛,世尊地藏。乃在遥渺之尽,净玄之地。寺中佛像林立,诸佛宣听那无边使者,论世间万物运转之规则。他口吐莲花,万佛朝拜下。
却听他止住道:“外面来了尊客,待我出门相迎,尔等在此。”
推门见沧海茫茫,只一隐者驾浪而至,船头数人,皆是侏儒,
隐士作揖道:“使音安好么?”
使者道:“皆安好,大士是有事而来,请寺内讲。”
那船头侏儒们俯首道:“无边尊者啊,我们乃是来控告你那不屑之徒,叫菩萨志禅师啊。他胡作非为,使得生灵遭屠,此次又随楚野之军杀烧,惹得怨气滔天,民不聊生。”
使者皱了皱眉,回到莲花宝座上,扫视诸佛,忽听又一僧人道:“又有人前来造访。”使者道:“开门接见。”
翩翩出来二位,跪在地上,只听其中一个口称祖师爷,使者道:“你是谁的弟子,怎称我为祖师?”
樱绫道:“我乃樱花山樱花相的弟子,我老师乃灯佛的弟子,故称祖师。”
使者道:“既如此,来此何事?”
“我们二人乃是来告人的,告的乃是祖师弟子苦志,他拘禁师兄,使用邪术,篡天改命,乱了世法,却无人擒他,只求祖师发慈悲,收服了他,再来定罪。”
使者脸色一沉,欲待说辞,忽又听僧人道:“又有人来。”
只见仙鸾落入寺中,化作一个童子,手拿金帖,道:“无边尊者,我乃奉阴阳法王的法旨,特送一书,还请过目。”
使者闭目道:“已矣,不必呈上。”又睁开双目道:“仙童,便将原书送回。”那仙童便又化作白鹤,飞走了。
“善哉,大士,便随你去一趟,收了那孽仗。”
随众人上船,便去了。
又道城外,那两妖女扰惊民众使各种妖术邪法,致得尸横遍野。日日那妖女在城外叫骂,句句惹得城众神灵俱不安。一日,何萧下来到堂上,叩了几拜,道:“恩公,几日来多得惊忧,苦了百姓,我心神不安,恐有大劫,便要出城再作打算。”玉萧太师长叹道:“也是如此,说罢,交代一番,便出城了。
远处山林中,一红衣好目光冷冰,细细观了玉郡气运。旁边的老婆子咬牙切齿道:“菩萨,怎不去捉那姓何的?”
那菩萨漠然道:“你去,试一试。”那白面恶婆大喜,手拿了她的金针,降到他面前,她阴笑不止:“何相公,你还认得我吧?”何萧下大惊,但随即镇定,问道:“白面妖婆,你寻我作甚?”
“我岂能不寻你?”她金针扣住,“樱花相不在樱花山,便来找了你,凡人也杀够了,便杀你们这些太乙散仙作作兴。真是不巧,暗中把你跟菩萨作了个媒,只一面便相见了,你欲活命,但随我走上一遭。”
何萧下心道:“死也,这些兴风作浪!”把心一横,掏出神石,口中念诀,便化为巨大的磨岩,砸将下来。白面恶婆心道不好,一轻风闪出,怒喝一声,嘶叫起来,刺出那“邪至极的恶针,扎在他脑门上。
谁知他受过七情桃花的一拂尘,叫邪不侵,只是全身如欲撕裂,痛苦地倒在地上,怨怒之气汹汹涌涌,直杀向心脉。白面恶婆大笑不止,俯身贴着他耳道:“蚀骨腐肉,贬去精灵,作一丝游荡,多快活,只是你太晦气。”
说罢,便径直去了。
却不知从远处来了二人,怨怒从山上望着,却看不清面庞。那二女衣着轻纱,戴斗笠,一人持伞,一人一手持樱枝,一手拿一桃花盆。桃花盆中仙山灵水,雾霭轻轻。
怨怒红纱轻动,身边多出了几个小鬼,手持竹节令鞭,忽地便不见踪影。
樱绫拿出一枚青舟,以水散了,服在他嘴里。何瑛在一旁,悄悄望向山上那个红衣女子,微觉一惊,低语了几句。忽见天空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小鬼。
何瑛猛得张开伞,亮出那面画有吴模家康的景致,迎下了劈下的惊雷。只见火光冲天,二女连同何早已不知去向。城中人已早已惊动,王萧太师与太虚子城头观瞧,大惊失色,以为何萧下死了,又见山顶一红衣女子不停冷笑,随着日头没落山头,她更显得可怖。
无人敢开城。
一队楚野军行至江边,渡夫却无甚多,那为首的捉了数个齐民,叫他们渡他们过江,好去攻打齐都城。那些民众不甚会般,又知这江深滩多,暗流涌动,个个叫苦不迭。那军官怒骂一声,说了句话,几个士兵便拿出铁盆,向里面扔火炭,炽灼火光,烈焰飞腾,便将他们按在地上,将脸按住火盆中,焦烧他们的脸,只听几声嘶叫。
三个道人从此路过,被楚野中的奸细唤住,道:“我且问你们,你们想不想活?”三个道人转过身子,目如雷光,震得那人冷噤一下。只听中间道人冷哼道:“哪个国都无权管我,你们不要破了罪戒,惹得尸横遍野。杀人偿命,岂非天经地义?”
那奸细大怒,众兵丁上前欲捉拿,但见那三道人向北叩头:“师父,徒儿要开杀戒了。”说罢挥宝剑斩下数人,唬得那楚野军退到数丈外。
不久又来了大批人马,那头领与那奸细说了几句,便驾赶来,手中一铃,抛出一,变为巨钟,压将下来。那道长剑锋一变,三人齐一凝,那钟便炸开,符纸灰飞。三道人手持宝剑砍翻了马,擒住那使术的。
那些远处观看的探子大惊,回去报告,不久,只见一黄袍僧人手持僧杖,目空一切,三道人正架着那军官,忽听身后风声,一道人拂尘迎上,与苦志斗了起来。那道人灵翻巧绞,而苦志诡诈多变,技高一筹,正要败那道长,忽来一道人又亮宝剑来战,上下飞舞,玄妙藏机,宛若宁水起风,阑星烁烁,舟行水上,人游山中。
苦志忽向后跃而到丘坡上,喝一声“覆”。便有狂风巨沙大作,二人迷了方向,便只有作罢。
三道人作伴挟着那军官向北而行,直过了齐北界,又向北,行了几十万里。冬来到一净土,名曰:“北原。”
何萧下的身体忽得动,眨开双目,迷惑不解。吴暮郡城上灯火通明,远处夜林处静立一太子,身边有红光缭绕。
城内。玉萧庙中,玉萧太师焚香设案,占卜天数。外面进四人,身形矮小。玉萧太师道:“四使请坐。”
四使入了座,东使道:“何太师,我们乃是奉灯佛陀所派。”
西使道:“因为那怨怒,扰得下界不得安宁,故灯佛叫我们来助你。但恐惊了尊师,此时的成败,也在于尊师。洪波大士不在,此间只有他降得住她。”
怨怒静观,忽见城门大开,城门却仍敞开。怨怒,虽是有滔天的本领,但只是怨气所为,无甚灵识,不通智慧,便坦然下了山,入城来。
正欲入城,忽闪出四个身影,纷纷叩拜:“小神参见菩萨。”怨怒一问道:“你们是谁,见我何事?”
“我们乃是特地投奔菩萨的,”东使道,“特将此城献与菩萨。”
“怎的,你将那城中几个碍事的怎样了?”
“我们已经擒住了二人,乃是为菩萨助兴!”西使挥挥手,另二使进了城。不一会,抬出二者,见是玉箫太师和太虚子,身受绑缚,怒目横眉,叱责着那四使背信弃义。
怨怒大悦,将怀疑抛在脑后,随四使入了城,灯火通明,却未一人。
“人呢?”
“菩萨有所不知,逢节时,玉暮人都须到庙宇中参拜阴阳法王。今日也是。”
“他是什么毛草野神,怎敢消我的兴头?”
“菩萨,他乃是宁致老祖的化身之一,若是不由得他,我们便会堕到幽渊死谷中,永远不见天日呵!”
怨怒原本兴致,但这接二连三的,便似城是这阴阳法王的,偏要压他一头。骂道:“吃里扒外,好哇!”她食指一弹,刺出一枚凌针,东使骇然中了,化作一盏灯。
“原来是灯火成精了。”她自以为道。其余三使慌慌张张,逃向一座庙宇。
怨怒何许人也?轻飘若风便阻到三使前,手起针入,便三灯变化出了。她竟还未知是谁谋,转身一看,庙宇上题着字,正是阴阳法王的庙宇。她冷笑一声,坦然入了寺,却不是东使说的有人。她径直入了堂,只见一座像。
“好哇——”她阴笑着,手中变出一叠火折,抛向神像。又双手舞动红纱,罩在神像上。
那红火在红纱中蔓延起来,侵炼了那神像。她又摘下头髻,掷向火中。
忽地,那火猛地熄灭,连带着发髻的四分五裂,一声怒吼中,怒脸色煞白,狰狞可怖,被伏在地上。
何太师、太虚子正在庙后窥探,知是师父显灵,跪在地上。只见的怒怒四周闪着光华,镇住了那妖女。又见那神像四周,妖女翻倒在地,似被按住责打。
忽听城外鼓声大作,有人来报:“楚野破了齐都,正在外面讨敌骂阵。”何太师肃然而起,又怕怨怒发作,便关上庙门,封上印。教刘幻一真人的神像压住这妖女。待何太师走后,便寂静了。
怨怒怨气仿佛抑在心中,无法发泄,但那灵威无边的神像静坐堂上,伏住她的身形,教她无法胡作非为。
却听一声阴惨的叫声,只见忽得火光冲天,只叫太虚子大叫:“起火了。”他护出那神像,又怕怨怒发作。拉着无法动弹的怨怒便从另一侧城门出了城,心道:“除恶务必除尽,眼下这妖女如同小鸡一样,须送她到洪波大士处。”可苦于无处寻,便欲回城。
又是一声阴惨的笑声,白面恶婆在暗处道:“太虚子啊,放下神像,否则,我便引楚野军进城,叫你吴暮郡生灵涂炭。”
“太虚子知中了圈套,骂道:“妖婆,尽使一些卑鄙无耻的手段。你只惧怕我师的神威罢了,便隐匿起来。”说罢,四处一扫,便望见南方不远白气盘踞,冷笑一声,取出黄纹剑飞掷而出。
白面恶婆哪知太虚子有“善恶灵眸。”辨出她的方位,忽见剑影闪动,已知不妙。慌乱变幻方位,只那灵剑见她便落,正要落到身上;要取她性命时,忽一人一锡杖一隔,护住那白面恶婆。
太虚子辨得乃是苦志禅师,不禁骇然,但有刘幻一真人神像在侧,镇了神。道:“苦志禅师,你护这妖婆作甚?”
他不答,手中变幻出一只弓,搭弓射向太虚子,太虚子深知不敌,忽地就地作歌,似是念诀道:“峰回路转又回头。”便是踪影连带神像俱是不见,是留下怨怒。她一挣脱束缚,发作起来,怨气大盛,引来万阵狂风暴雨,城外的楚野兵尸横遍野,只玉暮郡相安无事。
苦志叫苦不迭,口中念了数百遍、半遍大华圣语却也囚不住这妖女,捉了那白面恶婆,一问才知道原委,口中道:“菩萨息怒,我愿献犬马之力。”
他这声音宏大之极,怨怒止住风雨,落在地上,脸上溢着煞气,道:“你又是甚么人,有何计策?”
苦志道:“我是什么人,菩萨也不知晓,但要破城,还需凭军队袭。”
何萧下终于能活动了。
齐国已完全不存在了,楚野破的齐都后转向吴暮郡,吴暮郡乃将来兴盛,已是人心所向,天命难违。又说他知此事也因他而起,趁夜深人寂二出吴暮。
这次却无人阻挡,他也不知向何处,便径直向昆仑山行。夜宿村中,那主人家问他去何方。他茫然摇头。
主人又道:“那你为什么出来,而不呆在你原来的地方呢?”
何萧下道:“我把灾难带到了那里。”
主人表示不信:“这样看来,你是一个瘟神之类的,可我不信。你是被撵出来的,对吧。”
何萧下道:“如今楚野打到了吴暮,我是从吴暮出来的。”
主人大笑着:“你真是个傻瓜,吴暮那么好的地方你竟然还不愿意住?”
何萧下便呆了一夜,便又启程了。行到路上,发现有一队搬迁的民众,并头戴白布披麻衣,何萧下也无意,便跟着那队伍走。原来这队乃是一队避瘟灾。听说疫情未至,便迁向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