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感觉自己的耳垂似乎有些发烫。
可温瑰行已经起身离开,他掀开被子,“你这么怕冷,打地铺怎么行,快进去……放心,我不会对你做什么。”
说来也怪,现在明明才初秋,夜里怎么那么冷。
我脱下外衫爬上床,在里侧刚躺好,转念一想,又觉得不对。
古时候人都早熟,成亲生子也早,他应该是懂的,可为什么说的这么淡然,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?
我侧头看他,他面无表情地吹熄了烛火,在一室幽黑中一步步走近。
我突然想到那天谢大夫说过的话,脱口而出:“你是不是真的不行?”
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!
温瑰行已经躺下,闻言转过身来,手撑着脑袋,冲我挑眉,“娘子要检查一下吗?”
“别别别,我只是单纯的关心你,没别的意思,绝对没有笑你,千万别多想。”我吓了一跳,忙往后挪,后背瞬间就抵在墙上。
可是下一瞬,温瑰行冰凉的手就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他身前一拉,吓得我惊叫一声。
“盖好。”他起身帮我把被角揶好,就躺了回去,没再有其他动作,“别着凉了,过几日我应该就要去县学了,你不用这么紧张。”
真的?到时这张床我就能一个人霸占了?
“苡诺。”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我,不似刚才那般玩笑的口吻,“之前你受苦了,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的,你安心在家就好,不要为了钱财烦闷。”
突然间这样认真的态度,我不知道该回应他什么,他对这门亲事是认真的吗?是真的打算用对待妻子的态度来对我吗?
我觉得心里莫名有些酸涩,不,我不是原主,我只是个读者,他也只是书中角色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其实,我不……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,这事挺耸人听闻的吧?
而且最重要的是,如果温瑰行知道我不是原主会怎样?我想象不到。
“不喜欢,不愿意,不得不在这个农家小院安身?”
“不是不是,”我赶紧解释,“我挺喜欢这里的,也很感激你娘救了我,大家都对我挺好的。”
也许是我孤身一人太久,突然融入这么一个大家庭一起生活,有些不习惯,但也挺享受这份烟火气。
“我,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。”我硬着头皮说。
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,冰凉的手握住我,将我的手印在唇上,只轻轻一碰就拿开,一样的冰冷。
“你不用想太多,睡吧。”
我心跳如鼓,说不清是悸动还是恐惧。
“七爷……七爷……”
我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,又被这叫喊声吵醒,是谁在外面?什么要紧事要大半夜来找人?
我迷迷糊糊睁开眼,屋子里漆黑一片,阴冷萧瑟。
为什么这里这么冷啊,每次半夜醒来都感觉像在公墓值夜班。
身边温瑰行又不见了,屋子里只剩我一个人。
又像昨晚一样吗?我忍不住好奇,下床披了件衣服,蹑手蹑脚走到门边。
真的好想知道他是跟谁说话啊,这样我白天若是见到那人也好警惕些。
我贴在门板上,院子里,跟温瑰行讲话的声音很耳熟。
我悄悄探出半个脑袋,正说话的那人竟然是崔来!
“七爷,压不住了。”
“低声些。”温瑰行不悦地低声斥责,“你这般一惊一乍,会将她吵醒。”
“哎哟,爷啊,顾不上了,您快来。”
柴门“咿呀”轻响过后,外面归于平静。
我走出来,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。
我转头看向其他屋子,怎么都没反应,难道其他人都没听到动静吗?
他们要去做什么,我实在好奇,可是外面寒意刺骨,我犹豫了一下,回屋把温瑰行没穿走的厚外套披在身上,咬牙跟了上去。
那盏灯笼在前头不远处,暖光一摇一晃的,我只顾着往前走,生怕自己跟丢了,根本没注意方向,也没记路。
更深露重,温瑰行身体单薄,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怎么走的这么快,这才醒来几天啊,明明之前还要我背着他走的。
又急行了大概几百米,我忍不住停下来喘气,走太快了,小腿肚子有些酸痛,眼见着前面那盏暗黄色的暖光已经往林子深处隐去。
林子?
我回过神来,四下环顾,刚才急着赶路没注意,现在才发觉这里不就是刚才崔小哥不让我来的地方吗?那他现在怎么又主动带着温瑰行往这里走?
这些山坳中的林子,夜晚保不齐有些瘴气迷雾,温瑰行明明反复提醒我别靠近后山,他自己倒是半夜过来。
我不敢再跟下去了,什么好奇心也没有命重要,树林深处一片漆黑,阴冷如冰窖,远处还有连绵起伏的山脉,那盏暖光也早已消失不见。
算了,跟丢了就跟丢了吧,我一个人回去,装作没这事也行。
我深呼吸几下平复气息,大着胆子想自己摸黑往回走,但是林子里实在太黑,树影斑驳,我看不清,而且,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这里冷的不寻常,似乎后脖颈的皮肤都有些微微刺痛,寒意入骨。
这种感觉……
我想起刚才遇见的那两个盗贼,难不成后山那边才是寻常的墓葬地,而这里才是张寡妇这样没有苦主之人下葬的地方?
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,刚才那两个男的,撬棍都拿出来准备动手了,想必最终拿完陪葬品就会把棺材丢进树林里胡乱埋了。
一想到自己脚下可能就踩着谁的坟头,我心都凉了,快走快走。
温瑰行的衣服于我还是有些宽大,树林里枝桠有些多,穿行在其中,难免会碰到,被一条冰冷的树枝刮了一下,外袍有些滑落肩头。
露出的后脖颈马上感觉到身后一阵冰凉的风吹来,我侧耳一听身后杂草的沙沙声,暗暗松了口气。
“温……”我转过身。
可我身后根本就没人,反而是扑面而来一股恶臭。
是尘土和潮湿的霉味,还夹杂着一股……颇为熟悉的气味。
一个不好的猜想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,不不不,应该不至于。
“温瑰行?”我轻声试探。
下一瞬,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。
这气息吓得我毛骨悚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