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潭水呛入喉咙的瞬间,灵荷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出水面。
熟悉的茶香混着艾草味扑面而来,她咳着水抬头,看见杜梦沾满茶渍的袖口正贴着她的脸颊,“抓紧我。”
杜梦的声音带着喘息,将灵荷半扶半抱到潭边的青石上。
他粗布长衫的下摆滴着水,却仍紧紧护着怀里的紫砂罐——里面装着解码用的母本茶样。
茶林深处的“暗眼”监控器正发出微弱的红光,在夜色中连成闪烁的光带,像为他们指引的星路。
江辰的怒吼从身后传来:“别跑!”灵荷转头看见三个黑影正穿过茶林追来,手电筒的光柱在茶树间乱晃,惊得夜鸟扑棱棱飞起。
杜梦迅速从竹篮里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把晒干的野薄荷:“撒向他们眼睛!这是道长特制的醒脑草,遇汗会发烫。”
他的指尖在灵荷手心飞快画着茶林密道的方向,与防御图的标记完全吻合。
灵荷刚将薄荷捏在手心,黑衣人已追到十米开外。
杜梦突然推倒身旁的竹篱笆,陈年的竹片轰然倒塌,暂时挡住追兵的去路。
“往‘七星阵’茶林跑!”他推着灵荷向前,自己转身捡起块茶树根当武器,“
暗眼已启动,证据正在上传,坚持到茶农赶来!”月光照在他温润的侧脸,竟透出几分凌厉锋芒。
穿行在古茶林里,灵荷按杜梦指引的方向奔跑,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声响。
每棵老茶树的树干上都刻着细小的荷花标记,跑过第三棵茶树时,她发现树洞里藏着个竹哨,吹起来的音调与茶农暗号完全一致,想必是父亲当年留下的应急工具。
“这边!”灵荷吹着竹哨拐进密道,杜梦紧随其后将入口用枯枝掩盖。
密道两侧的茶树上挂着风干的茶籽,黑暗中踩上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,像天然的警报器。
灵荷猛地停步——前方的路面有被动过的痕迹,新鲜的泥土下隐约可见绊索。
杜梦迅速砍断藤蔓制成的绊索,冷笑道:“江辰对茶林很熟,怕是早有预谋。”
他指着头顶的茶树,枝桠间藏着茶农设置的铃铛,“这些‘风铃茶’只要一碰就会响,能通知外围的茶农支援。”
话音刚落,远处传来急促的铃铛声,与茶歌声渐渐汇合,显然是援兵到了。
跑出密道的瞬间,灵荷被眼前的景象震撼——七百棵古茶树按北斗七星排列,每棵树下都有个发光的暗眼监控器,红光在茶叶上流动,像为古茶林披上了星光铠甲。
老茶头带着十几个茶农正守在阵眼处,每人手里都握着采茶刀和茶筛,茶歌声在夜空中回荡,带着不容侵犯的庄严。
“把证据交出来!”江辰带着黑衣人追到阵眼,却被茶农们围成的人墙挡住。
他看着周围闪烁的监控红光,脸色惨白如纸:“你们敢跟我斗?我背后的公司能让整个安溪茶农没饭吃!”
他的威胁在茶农们的茶歌声中显得格外苍白,老茶头拄着茶木拐杖上前,拐杖顿地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心上。
“祖宗留下的茶园,轮不到外人撒野。”老茶头的声音苍老却有力,身后的茶农们举起茶刀齐声高喊,茶歌声陡然拔高。
灵荷突然注意到老茶头袖口露出的手表——与老林头那块一模一样!她猛地想起通讯录名单,老茶头的名字旁标注着“普洱性温”,可此刻他的眼神却透着异样的冰冷。
就在这时,老茶头突然反手抓住灵荷的手腕:“把秘匣给我!”他脸上的淳朴瞬间消失,露出贪婪的凶光,“江老板答应给我十倍补偿,这破茶林早就该换钱了!”
灵荷惊得浑身冰凉,原来杜梦说的内鬼不止一人!秘匣在挣扎中脱手,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他弯腰去捡秘匣的瞬间,杜梦的茶树根已狠狠砸在他手腕上。
“早就怀疑你了。”杜梦将灵荷护在身后,手里的茶树根滴着水,真正的老茶头从不戴手表。”
他指着老茶头的耳朵,“你耳后有颗痣,江辰的资料里写着,你是他安插五年的眼线。”
周围的茶农们愤怒地围上来,茶歌声变成愤怒的低吼。
江辰趁机捡起秘匣就要逃跑,却被突然亮起的探照灯照住——是闻讯赶来的警察,在茶农暗号指引下包围了茶林。“
人赃并获。”领头的警官出示逮捕令,“我们收到匿名举报,你们涉嫌盗采保护植物、商业贿赂。”
暗眼监控器传输的证据正显示在他们的执法记录仪上,画面清晰记录着黑衣人盗采古茶种的全过程。
灵荷看着被戴上手铐的江辰和假老茶头,突然想起什么:“真正的老茶头呢?”
杜梦指着茶林深处的微光:“道长早就转移了真老茶头,这假的是他堂弟,一直觊觎茶园继承权。”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茶农们在古茶林升起篝火。
灵荷将加密硬盘放在茶炊上,用杜梦的母本茶样冲泡,茶汤渗入硬盘接口的瞬间,屏幕亮起显示解密成功。
父亲保护的古茶种基因数据、江辰团伙的犯罪证据在火光中清晰可见,茶农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。
杜梦将一杯热茶递给灵荷:“令尊说过,茶有千劫,终有回甘。”
朝阳穿过茶树的枝叶洒下,在他温润的脸上镀上金边。
灵荷看着腕间渐渐隐去的淡痕,突然明白这不仅是血脉的印记,更是传承的象征——那些藏在茶香里的秘密,那些沉默的守护,终将在阳光下绽放。
茶寮的炊烟与晨雾交融,灵荷翻开补全的茶记,最后一页是父亲的字迹:“茶路即心路,守茶即守心。”
她将母亲的荷花茶包轻轻放入茶罐,茶香漫出的瞬间,仿佛看见父母年轻的身影在茶园里微笑。
远处的茶歌声再次响起,这一次,带着劫后余生的清亮与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