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际边太阳像个害羞的姑娘,缓缓穿过云层探出了头。
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,投过窄小的窗户照进屋里,昏暗的屋子在这一抹阳光的照射下,显得格外的刺眼。
初荷闭着眼不满的拧眉,侧了侧身子,试图避开刺眼的阳光继续睡。
好一会儿,初荷才悠悠的睁开眼睛,缓缓的坐了起来,身边的肖五郎早已不在床上。
眼神朦胧的看向窗户外边,估算了一下时辰。
然后有条不紊的穿好昨日买的新衣服,胡乱的给自己扎了的马尾辫,才满意的开门出了屋子。
初秋的温度虽然不低,但是早上起来还是有些凉意,只穿一件单衣的初荷,下意识拢了拢衣服。
左右环视了一下,依然没有看到肖五郎的身影,正纳闷他一大早上哪去了时,肖五郎就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。
抬眼便对上初荷,两人隔着一条过道四目相对,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。
初荷惊讶于他竟然会做饭,读书人不是都讲究男子远离刨除吗?他倒是难得没有这种观念。
“去洗漱一下过来吃饭,吃完饭我们就出发。”最后还是肖五郎打破了沉默开口道。
被初荷横七竖八的睡姿折磨的没睡好的肖五郎,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“出发…出发去哪里?”初荷满脸疑惑,他这才刚好,精神头倒是十足。
肖五郎没再理会,而越过她将饭菜饭在桌上。
初荷紧随着跟了过去,看着桌上瘦肉白粥瞬间食欲大增。
毫无形象的弯下腰,狠狠的滋溜了一大口。
头顶那干枯发黄的一撮头发,跟着她的动作晃动着。
不知怎的,看着她那瘦小的身躯,顶着那头稻草一样的头发,肖五郎竟生出了一丝心疼。
心疼?他怎么会心疼她?
肖五郎皱起眉头,不可置信自己怎么有这样的想法。
“你刚才说出发去哪里?”初荷满意的咽下那一口粥才起身坐好,又重新端起粥边吃边问道。
“归宁!”肖五郎收回情绪面色又回归平静,慢条斯理的喝着粥道。
初荷抬眼便瞧见了,要说他的吃相是真的好看,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农村教出来的孩子,许是读书人的缘故吧,初荷在心里暗暗想了个理由。
“归宁?归什么宁,你不知道我是被大伯娘卖过来的么?”初荷更疑惑了,他怎么突然会想到让她归宁?
虽然他能想到她归宁的问题,让她小小感动了一把,不过想到自己那个大伯娘,“我不去!”初荷语气坚决道。
“你我成亲多日,本该早回的,前些日子我身体欠妥尚情有可原,如今我已大好于情于理也该去祭拜岳父岳母。”肖五郎轻声解释着,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。
初荷暗中翻了个白眼,祭拜直接去祭拜还归什么宁!
肖五郎见她不情不愿的表情继续道“知你和大伯娘不和,但是还有奶奶。”
说到奶奶初荷才想起来,原主之所以能平平安安的活到这么大,都亏了奶奶的庇护。
原文中,女主经常被李氏惩罚几天不准吃饭,还要干活各种重活累活都是原主一个人做。
大伯娘高兴就给一口饭吃,不高兴了就狠心饿着原主三天三夜,都是奶奶省下自己的口粮偷偷的拿给她吃,才不至于饿死。
有一次被李氏发现,丧心病狂的李氏把奶奶踢开,一脚踢断了奶奶的肋骨,从此奶奶便一病不去,李氏嫌弃奶奶是累赘闹着分家。
因着奶奶的二儿子也就是原主的爹娘不在了,只剩下大伯一个长子,所以分家之事被族长压下来了。
而没能如愿的李氏更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在暗地里招呼到奶奶身上,没过多久奶奶便走了。
初荷思及此,推算了一下时间,好像就在女主逃婚后五六天的样子…
初荷脸色骤变急忙放下碗筷蹭的一下站起,当下也顾不得太多,拉着被她这一顿操作整得愣神的肖五郎就往外走,“快走!来不及了,奶奶有危险!”
肖五郎暗自讶异,他这还没找到借口跟她说,她是怎么知道她奶奶有危险?
心中纵使千般不解,此时也容不得他细想,在初荷拉起他跑的一瞬间,他顺手拎起篮子跟随着初荷的脚步往清山村而去…
许多树叶在秋风萧萧中,纷纷扬扬的随风落下,树下一片金黄,阳光透过树丛斑驳的洒在乡间小路上。
两人一前一后的赶着路,谁也没有心情欣赏这秋天独有的美景。
很快清山村便映入眼帘,初荷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山村,再次回到这里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走着走着荷便觉不对劲,按照道理此时是秋收季节,村民们都在地里忙活才对。
直到快走近赵家时,才明白过来,为什么这一路没有遇到人。
远远的便看见村民们把赵家围了个水泄不通,都在议论着什么。
“真是可怜呐!老了老了还要遭这样的罪!”
“李氏也太不是人了,活该被打!”
“死了十年的人怎么又回来了?太不可思议了!”
“可不是吗,当初连抚恤金都给了的!”
“这不会是活见鬼了吧?”
“瞎说什么呢,青天白日的。”一个妇人被那人虎了一跳,不满的指了指天上的太阳。
两人见状,互相看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,与此同时李氏的哭天抢地的嗷嚎远远传入两人耳中。
“天杀的,我们替你养女儿,照顾爹娘养老,你一回来就对我们拳打脚踢,你还是不是人,你不是死了吗,还回来做什么?”
初荷与肖五郎连忙加快脚步,扒开人群走了进去。
一个跛脚三十来岁的大汉,冷着脸居高临下,看着鬼哭狼嚎的李氏,以及那个那个闷不吭声无用大哥。
咬牙切齿的道:“你还好意思说替我照顾荷丫?好意思说照顾爹娘养老?你去看看娘被你折磨成什么样!”
赵二勇目眦欲裂,他气李氏更气自己的大哥,任由自己的婆娘胡作非为而不为所动,简直不配为子!
“我真是猪油蒙心,才听信了你们的鬼话,当年若不是你们说会好生照顾娘和荷氏母女,我又怎会替大哥去参军!”赵二勇咬碎一口银牙,指着自己的大哥和大嫂,气愤的身子也跟着颤动。
当年官府抓壮丁,当李氏得知名册上写的是赵大勇时,便求着婆婆陈氏让赵二勇替她男人去。
一开始陈氏面露为难,奈何经不住李氏的一哭二闹三上吊,心终究是偏向了大儿子。
赵二勇纵有万般不舍妻儿,最终也没有抵住陈氏的哀求,李氏见他同意后,在他面前再三保证一定好好替他照顾他媳妇娘俩,和尽心尽力孝敬婆母。
赵二勇只得狠心抛下,苦苦挽留的妻子,随军而去,那一去便是十几年,好不容易九死一生,历尽千难万险才回来。
谁知道迎接他的,不是妻女平安,娘亲康健,而是家破人亡,唯一的女儿也被李氏卖与人当冲喜新娘。
说的好听是冲喜新娘,又有多少给人冲喜,最后不是白白牺牲一辈子。
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,一辈子都毁在眼前这个女人手上,他就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也难解他心头之恨!
李氏平时嚣张跋扈,此时也害怕起面前的赵二勇,只因此时的赵二勇早已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普通农夫,而是经历过了战场上厮杀。
眼神里透着对敌人的杀意和恨意,无形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动弹。
嘴巴张张合合,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,依然极力为自己辩护,“你媳妇是病死的,这怎么能怨我,荷丫能嫁肖家秀才那是多大的福气,虽说肖秀才现在病着,可指不定哪天就好了呢!”
李氏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,越发觉得自己委屈,声音不知不觉又拔高几个度,“至于娘我也不是故意的,轻轻一摔就起不来,指不定是她污蔑我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