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荷脑海里闪过瑄琰临走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,“你且先回去,好好吃饭好好睡觉,莫要再伤神,你要相信为夫的能力。”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她忙从灵水池舀了些水,手腕微微发颤,小心翼翼地喂进寒铭瑄口中,水珠顺着他苍白的唇角滑落,她连忙用帕子轻轻拭去。
她抱着他走出空间,刚站定没多久,双腿便有些发软,隐忠与隐含已一同匆匆赶来。隐忠见寒铭瑄已不在棺中,反倒被初荷紧紧抱在怀里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神色微沉,终究只是抿紧唇,什么也没说。
隐含连忙上前想扶初荷,手指刚要触到她的胳膊,便急道:“夫人,您这是做什么?”眼神里满是焦灼。
初荷望着隐含,只觉她的声音忽远忽近,眼前阵阵发花,连带着隐含担忧的脸都有些模糊。怎么回事?心底涌起的不安像潮水般漫上来,几乎要将她淹没——她是不是要离开了?
离开……要回哪里去?回现代?还是回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?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寒铭瑄的手臂,指节泛白。
隐含见她眼神发直,嘴唇也毫无血色,愈发焦急,伸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:“夫人您怎么了?别吓我啊!”
被晃得回过神,初荷按住她的手,指尖冰凉:“别晃了,我没事。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帮我把相公放到床上。”
隐忠与隐含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。隐含咬了咬唇,睫毛颤了颤,虽不忍心,还是硬着头皮劝道:“夫人,这样不合适。公子已然故去,当入土为安。您纵然不愿相信,可这是事实啊。”说罢,眼圈也红了。
隐忠也沉声附和:“是啊夫人,您该振作起来,莫要辜负了公子的心意。”他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,眼底满是痛惜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初荷定定看着两人,目光在他们脸上逡巡片刻,在他们眼中确认了没有谎言,眸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,像燃尽的烛火。
空间里的人说寒铭瑄会没事,可怀里这具身体冰冷得刺骨,让她怎么也没法安心。指尖轻轻划过他紧闭的眉眼,触到那微凉的肌肤时,初荷喉头发紧,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了些,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些什么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怀里的人忽然睫毛微颤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那双深邃的眸子先是有些迷茫,随即定格在抱着自己已然昏睡过去的娘子脸上,看到她苍白憔悴的模样,眼角眉梢瞬间染上心疼,嘴唇微启,“娘子。”声音沙哑又温柔,带着刚醒来的慵懒。
“你…?”初荷被这一声“娘子”唤醒,猛地抬起头,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瞪得圆圆的,里面还噙着未干的泪珠,“你是五郎还是…?”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“娘子是怀疑为夫被夺舍了么?”肖五郎看着自己娘子眼下的乌青,还有那干裂的嘴唇,即心疼又内疚,嘴角牵起一抹虚弱却温柔的笑意。
夺舍?这个字眼自己只和肖五郎说过!初荷再也绷不住,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,哇的一声,扑倒在肖五郎身上大哭了起来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浸湿了他的衣襟。
真的回来了,真的活过来了,空间的人没有骗她,她夫君真的会活过来。
门口的侍卫闻声,以为又出什么事,连忙推门一看究竟,却被房中的景象惊得瞬间僵住,嘴巴微张,大气不敢喘。好半晌,那个更胖些的侍卫率先反应过来,猛地捂住嘴,转身便往外跑,连脚步声都带着慌乱。
不久隐忠隐含便被他领来,见到肖五郎靠坐在床上,正温柔地拍着初荷的背,两人先是一愣,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,隐含更是激动得捂住了嘴,眼泪直流,隐忠也红了眼眶,不住地搓着手。
几人秉烛夜谈,肖五郎靠在床头,缓缓述说着自己在牢里的经历,初荷坐在一旁,时不时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。
“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和三皇子的计谋,借假死让三皇子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。”初荷恍然大悟,眼中还带着后怕。
“嗯,”肖五郎握住她的手,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,“现在我已身死,正好可以与娘子游山玩水,娘子再不用为我担心受怕了。”
初荷皱着眉头,气鼓鼓地瞪着他,脸颊微微鼓起:“为何不事先与我说明白,平白让我哭了伤心那么久。”说罢,还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。
肖五郎将人拥进怀里,下巴抵在她发顶,轻轻蹭了蹭。隐忠隐含见状,识趣地对视一眼,悄然退出了房间,还体贴地带上了门。“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说,就连隐忠隐含都来不及告知,”肖五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歉意,“让娘子担忧是为夫的不是。”他收紧手臂,将她抱得更紧了些,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