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,目光紧紧盯着戈邬,继续说道:“更何况,那两个人对‘晋升仪式’早已迫不及待。如果他们得知你现在的做法,等到你和雌主彻底断开关系那,你觉得他们会放过这个机会吗?你要是不想落得一个人的下场,就该冷静一点。”
他低声劝道,语气多了几分恳切。
“你听我说,雌主真的变了,不像以前那样无情冷漠。你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吗?也许她这次是真的想改变呢?”
“变好?”
戈邬嗤笑一声,笑声中充满了讥讽。
“呵,说不定这正是她的新手段。为了叫我们放下警惕,故意装出一副悔过的模样,背地里却不知道在策划什么毒计!”
说着说着,他的语气逐渐激动,双拳紧握。
那个血淋淋的画面再次浮现出来,在脑海中挥之不去,刺痛着他的心。
看着戈邬这样,沽祀心中不禁有些不忍,语调也放软了几分,压低声音问道:“……那件事,你还一直放不下吗?”
可事实却是,哪怕过去了许多年。
戈邬依旧被困在那一刻里,始终没能走出来。
他抬起头,眼神冷硬,反问一句:“换做是你呢?”
他冷冷地看着沽祀,声音沙哑而充满怨恨。
“如果你的亲生兽父也被她害死,最后连尊严都被践踏得一文不值,甚至连为你复仇的机会都不给你,你又能不能做到释怀?”
这句话像是狠狠戳中了沽祀的心脏。
一时之间,他竟然无法回答。
他知道,换做是自己,可能也会像戈邬一样,永远被困在过去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,沉重而冰冷。
从小就是孤儿的他,从记事起便没有父母的庇护和关爱。
后来幸运地被楚婧父母收养,才得以有家可归、有依靠可以寄托。
然而,即便是这样的家庭温暖,他也从未真正体会过亲情的意义。
年少时,他曾对“家”抱有过美好的幻想。
想象着拥有伴侣,共同建立一个避风港。
但这一切天真的设想,在与楚婧结为伴侣之后逐渐破灭。
因为从她开始一次次对他实施心理,甚至生理上的折磨后。
他对未来那个所谓“家庭”的所有期待,也随之破碎成零散的残片。
那边的江季并未闲下来,趁着两人谈话停顿的机会,悄悄地靠近了楚婧,并轻声开口道:“我一直觉得你与戈邬之间一定发生了某些误会。”
在他的认知中,楚婧并不像是那种鲁莽行事的人。
什么叫从自身找原因?
他已经不知道她曾经历了怎样的成长和改变,所以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。
但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对象。
更重要的是,她从不是为了迎合谁的期待。
只是为了减少一些敌人,让她自己在这个世界中能活得更为自在一些而已。
看着楚婧沉默不语,江季又小心地向前靠近了几步。
“雌主,其实你和戈邬还有件很重要的事一直没说开……就是因为那次的事情,戈邬才对你心存芥蒂,一直耿耿于怀。”
“哦?什么事?”
楚婧微微皱起眉头。
为什么自己在继承这具身体时接收的记忆,好像并不完整呢?
这个问题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。
随之浮现出的是另一种疑虑。
难道是因为灵魂与身体尚未完全融合?
因此很多重要的片段才没有被顺利提取出来?
江季清了清嗓子,似乎下定决心将这件事全盘托出。
“当年,是戈邬亲自把你从一场危机中救了下来。他在把你安顿好后,第一件事便是将你送进了‘灰族’。”
“但谁能想到,事情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解决,你却神秘地出现在鹰族的势力范围内。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,鹰族上下异口同声地说是你杀害了戈邬的父亲!”
“当时他们在发现你的时候,你的身上布满血迹,周围的地面上就躺着戈邬父亲的遗体。这种场景简直让所有人认定是你下的手。”
“甚至连刚与你结侣不久的戈邬一开始也选择了怀疑你。只是因为他刚刚和你缔结婚约,勉强给了你一个信任的机会。可惜,这个机会并没有让他继续留下来,反而是鹰族找了一个借口将你们赶出了族地。”
“那段时间,你们为了此事争吵了无数次。结果到最后,你竟然亲口承认是他父亲之死是你一手造成的!”
听到这话,楚婧眉头微微皱起。
随即在脑海中仔细搜寻相关的记忆片段。
片刻之后,终于从原著中找到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情节。
其实在那个时候,真正杀害戈邬父亲的凶手根本不是原主。
尽管这个身体原先的主人性格确实不算善良。
但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口头上刻薄的小角色,并没有那种直接对抗兽王的胆量和能力。
难怪她之前曾在一场意外中救下了戈邬,对方不仅不领情,反而对她冷言冷语。
原来在那冷漠的表象下,隐藏着这样一道难以弥合的仇恨。
思索片刻后,楚婧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打算。
就在她慢条斯理地吃完手中的食物。
正准备起身离开时,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吸声。
那声音突如其来。
楚婧猛地停住动作,侧耳倾听。
与此同时,江季也转过头来,看向了她这边。
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,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一丝愣怔。
“雌主……该不会是……”
江季有些迟疑地开口,似乎不太敢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。
“不可能。”
楚婧立刻摇了摇头。
她知道江季想要说什么。
那只可恶的伪兽鸟。
那是一种形似飞禽但却非真正的鸟类生物,常常仿照其他物种的声音发出叫声。
尤其擅长模仿人类的话语和哭喊来吸引猎物靠近。
它们通常会栖息在断崖边上的枯枝或岩石缝隙间。
等着不知真相的人类一步步走入陷阱。
而一旦有人或者猎物真的攀上边缘,冒出了脑袋。
这些阴险的家伙就会立即发动袭击,锋利的爪牙瞬间出击,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。
江季当初之所以能勉强脱身。
正是因为他在听到诱骗声音的第一时间便迅速做出了判断,并果断闪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