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柔良娣,宫里规矩森严,而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却出现在您的生辰宴里,倘若被太子殿下看到如何作想,我实在是替你感到……”
柳轻说的每一句话,似乎都在为柔良娣着想,柔良娣在这东宫里一直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,这些日子太子殿下突然间专宠她,柔良娣才突然间出现在众人的目光里。
后宫里的女人都知道,她的专宠只是一时的,也知道,她更应该这个时候抓紧机会,让太子把心分到这里来,万万不可出差错。
“说的挺有道理的,”柔良娣道。
桑宁宁皱了皱眉头,她确实很想低调,也不想惹是生非,只想待够了时间就溜。
可为什么事情自己跑过来呢?
桑宁宁刚想张口反驳她们。
柔良娣就从那位夫人的手里接过了那本书,细细看了两页,笑了笑,“不过这书确实是有意思,怪不得各位夫人喜欢,我也挺喜欢的,不如夫人借我两日。”
现在谁不知道柔良娣得宠,她喜欢的东西,没人敢说不好的。
这个朝代和现代不一样,毕竟是对女人的局限很多,这些话本子在这些地方也只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,就连刚刚在那讨论那些夫人都是压低着声音说的。
但柔良娣确实好像和这些人不太一样。
不只是桑宁宁觉得意外,柳轻更是遮不住的惊讶,还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,“可是……”
柔良娣向来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,这会儿却没了笑意,语气里带了点硬气:“没什么好可是的,再说了,我跟你不过是前几天碰巧遇上,你说你爱弹琴,可我根本不喜欢这个,犯不着跟我装什么知己。”
柳轻脸上那点不快闪得飞快,立刻转向桌上的夫人们,客客气气地解释:“各位夫人抱歉了,是我多心了——就怕待会儿在柔良娣的生辰宴上,大家对这些书的兴趣比对良娣还多,回头太子殿下要是不高兴了,反倒辜负了良娣的心意。”
桑宁宁心里暗想,这柳轻嘴皮子功夫还真是了得,就连表情都收放自如。
不过看到柳轻吃瘪,也挺好的。
她那张嘴皮子不知道骗了多少人了。
更何况柔良娣半点情面也不讲,话说得直白又干脆:“柳轻,要是没别的事,你就先走吧,这儿的人没冷落我,是我自己想清静会儿,才让他们各忙各的,不用围着我转。”
桑宁宁觉得是时候了,笑着把话插进去,“不过我觉得柳轻有句话说得对,这些书还是不能带到宫里来,毕竟宫里面规矩多……”
柔良娣要是真的喜欢,还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了,也不知道经常会不会形成一种潮流,大家伙都看,到时候难免会传到萧玉衡耳朵里来,如果他看到了……后果不堪设想。
早知道就不把自己和萧玉衡当原型了。
不然现在也不需要担惊受怕的。
这些夫人们都面面相觑着,桑宁宁看到她们犹豫,就觉得事情快要成了。
“阿宁!”
一声带着几分压抑怒意的熟悉嗓音从远处传来,穿透了周遭的喧闹。
众人循声望去,看清来人时,脸色齐齐一变,瞬间慌了神,忙不迭地躬身行礼,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拘谨:“见过九殿下。”
萧玉衡在前面大步的走着,十七就跟在后面,他眼底翻涌着不易察觉的愠怒,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不敢直视。
桑宁宁已经很多天没见到他了,再一次见到他,没想到是这。
桑宁宁在心里欲哭无泪,就说今日不易出门吧,这些公公嬷嬷们偏偏就在催她。
慌乱间,桑宁宁也跟着众人的动作,膝盖一软便要跪下,“殿、殿下。”
可她膝盖还没沾地,就被一股力道稳稳扶住。
萧玉衡比她更快一步的把自己扶起来,他盯着她,语气里的火气几乎要溢出来:“你跪我做什么?”
“大概是礼数?”
自己总不能说,他臭名远扬,如果见到他不下跪的话,会被砍脑袋的。
“在我面前你不需要礼数!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我?你是想离开我吗?”
桑宁宁怎么觉得今天的萧玉衡有点不太对劲,她才反应过来刚刚萧玉衡喊自己的是阿宁,自己下意识的就回应了。
可……他竟然没有半分其他反应。
好多人都在看着呢,桑宁宁并不想和萧玉衡有更多的纠葛,往旁边挪了几步,“殿下,我只是过来参加个生辰宴的,并没有想离开。”
桑宁宁有点心虚,自己藏着的那些逃跑用的银两难不成被发现了?
要知道,萧玉衡最讨厌有人违背他的命令,会被砍了脑袋的。
“你为什么身边总有这么多人?你为什么总是对着他们笑,你从来没有真正的对我笑!”
萧玉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可力道减了几分,好像是怕弄疼她一样。
这种猜测在桑宁宁一闪而过,迅速的就被桑宁宁否决了,萧玉衡怎么可能会怕弄疼她?之前“欺负”她还少吗?
错觉,都是错觉。
桑宁宁,“那我给您笑一个?”
萧玉衡,“……他们会欺负你的。”
她们?
她们倒是欺负不到自己头上。
只是萧玉衡欺负她。
“那殿下您呢?”
“我会保护你,谁都不能伤害你!”
桑宁宁抬头看着这么执着于自己靠近他的萧玉衡,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他的眼眶都红了,不知道的,还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。
十七看不下去了,边阻止他们两个拉扯的过分,边说道,“殿下,既然桑宁宁已经找到了,那该回寝宫了。”
“那我?”
桑宁宁眼神瞟着那几本书,准备毁尸灭迹,最好轻轻一推,把他们都推进湖里面,最好泡烂它,被鱼咬烂它。
十七道,“桑小姐,还请移步。”
桑宁宁心疼的自己没办法“毁尸灭迹”,萧玉衡像是心有灵犀一样,帮她把这些都推进了湖里面,众人害怕得直哆嗦,萧玉衡看向他们的眼神像是看蝼蚁一样,冷峻无情,恐怕只有桑宁宁觉得他变了。
但这些书都被毁了,简直就是意外之喜。
可萧玉衡却一改往常的,反而追在她的后面,像是一副邀功的样子,催促着自己看看他,桑宁宁努力的让自己视线远离他,萧玉衡就偏偏用各种方法让桑宁宁注意自己。
“殿下走前面?”
“我不要。”
“那我走前面,你不能砍我脑袋啊。”
“我不会伤害阿宁。”
萧玉衡的眼神清澈的像跟二傻子样。
这四下没人了,桑宁宁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十七,“你的主子,他今天是傻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