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惑酒吧内,潇亦寒安置好柳千雪,匆匆钻进自己办公室。老式挂钟滴答响着,他刚坐下,寒洛就推门进来。西装袖口的银扣随着动作晃了晃,在昏暗里闪过丝微光。
“寒哥,你咋突然过来了?”寒洛往沙发上一瘫,瞅着潇亦寒揉眉心的动作,知道这两天事把人折腾狠了。
潇亦寒闭着眼哼了声:“夜惑刚出幺蛾子,我来盯着恢复正常。”话落,手腕银镯轻轻晃了晃——他没注意这细节,满心都是柳千雪手术刚完,又得操心酒吧的疲惫。
“那帮找茬的解决得差不多了,就是…”寒洛挠挠头,“有几个老主顾说担心安全,得想办法稳住。”
潇亦寒睁开眼,指节敲了敲桌面:“安排几个靠谱的盯着场子,再给常客发波福利,就说…酒吧升级安保,让他们踏实。”说着又揉了揉眉心,声音低了两度:“你辛苦些,我…得抽时间陪陪她。”最后这句轻得像叹息,却让寒洛听出了兄弟对柳千雪的上心。
画面一闪即逝后,寒洛瞅着潇亦寒疲惫的脸,刚想张嘴说“别把自己逼太紧”,就听办公室墙皮“簌簌”响。
潇亦寒瞬间睁眼,眉头拧成“川”字:“寒洛,这墙…不对劲。”
寒洛起身凑过去,就见墙皮往下掉,露出里头老旧青砖——夜惑酒吧本就是老建筑改造的,这阵仗看着像年久失修,可又没这么巧赶上两人说话时掉。
“估计是老房子受潮,墙皮空鼓了。”寒洛挠挠头,又觉得不对劲,“但这掉得也太…集中了。”
潇亦寒站起身,绕着墙走一圈,指尖敲了敲青砖:“明天找施工队来加固,今晚先拉警戒线,别让客人靠近。”顿了顿,又补一句:“你去调监控,看看最近有没有施工不当的情况,别是有人故意搞破坏。”
寒洛应了声“好”,又转回沙发上,瞅着潇亦寒:“我说哥,你刚安置好嫂子,又操心酒吧,铁打的也扛不住啊。要不…你歇会儿,调监控的事儿我盯着。”
潇亦寒揉了揉眉心,没再逞强:“行,你盯紧点,有情况随时叫我。”话虽这么说,眼神却飘向办公室门,显然记挂着柳千雪,又得强撑处理酒吧烂摊子,疲惫在昏暗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青血顺着银扣渗上来时,潇亦寒只觉脑袋一阵刺痛——不是什么神秘力量,而是最近太累,加上老银饰过敏(家族遗传的小毛病)。他强忍着不适,瞥眼寒洛,发现这小子也苦着脸揉太阳穴,心里有数了:“估计是这老银扣的鬼,你也对银饰过敏?”
寒洛苦笑着点头:“咱家族遗传的破毛病,一沾老银器就头疼。”话虽这么说,眼神却往墙上那幅刚显形的老照片飘——这才是真正让人心慌的。
银镯发烫时,墙缝里掉出张泛黄照片——潇亦寒盯着照片,瞳孔猛地一缩:照片里,自己戴着家族祭祀用的鬼面,站在民国祖祠祭台中央,台下密密麻麻的族裔里,柳千雪身着旗袍,神态却不像她,倒像…被家族传统束缚的傀儡。
寒洛也凑过来,看清照片里自己戴着面具的脸,后槽牙咬得发酸:“这…是咱家族百年前祭祀的老照片?可嫂子怎么会在里头?”
潇亦寒捏着照片边缘发白,声音发涩:“应该是家族老物件里混进来的,柳千雪…可能是某位族裔后人,穿着传统旗袍拍照。”这话是说给寒洛听,更是说给自己——他不敢细想“柳千雪被操控”的画面,只能用“家族传统”“老照片巧合”来解释,可心里那股不安,像藤蔓缠住心脏,越收越紧。
潇亦寒眼前发黑时,寒洛眼疾手快扶住他:“寒哥!你这两天连轴转,铁人也扛不住啊!”
潇亦寒缓了口气,勉强扯出笑:“没事…可能是老毛病犯了。”心里却明镜似的——夜惑酒吧突然出状况,银扣银镯是家族老物件,柳千雪又刚经历危险,这一连串“巧合”,十有八九是商业对手搞的鬼,想借着家族旧物搞心理战
他扶着桌子站直,指尖无意识摩挲银镯:“夜惑、老银饰、千雪…有人想把水搅浑,给潇家扣‘迷信’帽子,顺带离间我和千雪。”这话是说给寒洛听,更是梳理思路——商场如战场,对手总爱拿家族历史做文章,这次也不例外。
寒洛一拍大腿:“我就说最近竞争对手安分过头!寒哥你歇着,我去把酒吧闹事的‘客人’查个底朝天,好久没审人,手都痒了!”他故意用“审人”的玩笑话,把“查商业间谍”说得轻松,实则眼神里已经燃起斗志,要帮潇亦寒揪出幕后黑手。
“行啊,这次你当恶人,我当观众!”潇亦寒大笑,拍了拍寒洛肩膀——他太清楚寒洛“想审人”的瘾头,与其说是查案,不如说是兄弟间的默契:一个唱白脸,一个…偶尔递递眼色。
两人走进审讯室时,鞭刑刚停。受刑的王刚满身血痕,却梗着脖子盯着天花板。潇亦寒绕着他走半圈,皮鞋擦过血迹时发出“嘶啦”声,像在撕扯这人最后的防线。
“能扛鞭刑,不错。”潇亦寒冷笑,指节敲了敲铁桌,“但混黑道的都知道,最疼的不是鞭子…是等。等兄弟叛变,等家人遭殃,等自己在暗无天日里,连疼的资格都被剥夺。”这话比鞭子狠,王刚肩膀猛地一抖,却还嘴硬:“少他妈玩心理战!老子…
“老子什么老子?”寒洛一脚踹翻旁边凳子,“你背后的人,给你多少钱让你咬潇家?说清楚,我保你一条活路;不说…潇哥有的是法子,让你见识‘等’的滋味。”王刚瞳孔缩了缩,却还是呸了声:“老子没靠山!要杀要剐…随便!”
“对,鞭子太轻…换‘痒骨散’。”潇亦寒冷笑,这话里的“痒骨散”,是他们用来对付硬茬的阴招——不是什么玄幻虫子,而是混着辣椒素、薄荷脑的折磨药,让人痒到骨头缝里,却查不出伤害。
寒洛听到指令,脸上浮出痞笑,转身从裤兜摸出两个小瓶——一瓶是泛着辛辣味的透明液体(痒骨散),另一瓶是掺了薄荷脑的白色粉末(加码用的)。昏暗审讯室里,这普通的瓶子,却比鞭子更让人发慌。
寒洛把“痒骨散”泼在王刚伤口上,药水渗进鞭痕的瞬间,王刚猛地抽搐——辣椒素刺激伤口,薄荷脑又让神经发颤,皮肤表面泛起细密红疹,像有无数蚂蚁在皮下啃咬。他想喊,却咬碎牙也不敢出声,因为混黑道的都知道,喊了就输了气势,可这痒…比疼更要命。
“知道为什么不用鞭子了?”潇亦寒绕到王刚面前,指腹擦过他渗血的脸,“疼能扛,痒能忍,但尊严…你能守得住吗?等会儿寒洛把粉末撒你伤口,这痒会顺着脊椎往上爬,到时候…你是喊出来求我,还是咬碎牙当英雄?”这话比药物更狠,王刚瞳孔缩成针尖,额角冷汗直往下掉…
寒洛晃了晃装着“痒骨散”的瓶子,把药水泼在王刚伤口上——辣椒素混着薄荷脑,让王刚伤口瞬间烧起无形的火,又痒又疼的滋味顺着神经往上窜。他想绷住,可额角青筋暴起,冷汗把审讯室的水泥地都洇湿了
“说不说?”寒洛踹了踹铁椅,王刚咬碎牙也不吭声,直到寒洛掏出第二瓶“钻心粉”(薄荷脑加胡椒粉),作势要往他伤口撒。王刚终于崩了:“我说!别用这玩意儿!”潇亦寒冷笑,刚要开口,脑袋里突然闪过柳千雪的脸——不是什么民国旗袍,而是她手术时惨白的脸,咬着牙硬扛疼痛的模样,和眼前王刚的挣扎重叠。
这画面来得快去得快,潇亦寒却被刺得心里发慌。他强忍着不适,继续审问:“帮派袭击的幕后主使是谁?”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,因为他突然意识到:自己折磨别人的狠辣,和那些伤害柳千雪的人,又有什么区别?可这事关潇家安危,他只能把这丝动摇压进心底…
“说!谁派你们来的!”潇亦寒冷声逼问,寒洛在旁用“痒骨散”药水泼向王刚伤口——辣椒素的灼烧感让王刚防线彻底崩溃,竹筒倒豆子般交代:“有神秘势力给好处,让我们挑唆噬魂殿和潇家火并…联系人是个瘦高男人,身上有股怪香…”
“怪香”二字砸进潇亦寒耳朵时,他脑袋里“嗡”地一响——柳千雪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,突然和这“怪香”重叠。心脏猛地一缩,荒谬又可怕的猜测窜上心头:她…会不会和神秘势力有关?可下一秒,柳千雪替他挡危险的画面又涌上来,把这猜测碾得稀碎。
潇亦寒咬着后槽牙,指甲掐进掌心——他太清楚黑帮世界的尔虞我诈,可柳千雪硬扛疼痛、护他安危的模样,又让他没法相信“背叛”二字。寒洛瞅见他脸色不对,凑过来小声问:“寒哥,这事儿…跟嫂子有关?”潇亦寒没吭声,心里却跟刮台风似的,现实权谋与情感信任疯狂撕扯。
“行,你盯着处理。”潇亦寒扯了扯领带,眼底闪过丝柔色——家里躺着刚经历手术的柳千雪,他归心似箭,“我先回去,有情况随时联系。”这话里的“情况”,既是黑帮事务,也藏着对柳千雪安危的隐忧。
寒洛看着潇亦寒要走,嘴皮子动了动,又把话咽回去——关于美国李总的事,他拿不准该不该现在说。毕竟刚解除合约,可李总那边…最近动作很不对劲。
“磨叽啥?有话快说!”潇亦寒回头,瞅见寒洛吞吞吐吐的德行,急得想踹人,“你再不说,我怀疑你被人下蛊了!”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,黑帮世界里,“隐瞒”往往意味着危险。
寒洛咬咬牙,把事儿抖出来:“寒哥,美国那李总…咱不是解除合约了吗?可我听说,他最近在国内秘密接触噬魂殿的人,好像要搞事。”这话像颗小炸弹,让潇亦寒脚步猛地一顿,眼底瞬间聚起寒意。
“见我?让她找你说!”潇亦寒扯过外套就想走,眼底还留着对柳千雪的牵挂,“这点破事也要我出面,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?”他以为是无关紧要的应酬,满心只想回柳千雪身边。
寒洛急得额角冒汗,伸手拦他:“寒哥!你…先看看资料再决定!”他不敢直说文件内容,怕触到潇亦寒逆鳞,可这事关重大,又不能隐瞒。
潇亦寒瞥他一眼,看在兄弟份上接过文件袋——牛皮纸袋触感粗糙,晃了晃,听见里头照片的“哗啦”声。他皱眉打开,抽出照片的瞬间,指尖猛地一僵。
照片摔在桌上时,发出刺耳的脆响——母亲笑得明艳,搂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,两人眉眼如出一辙。女孩脖子上,赫然戴着潇家祖传的平安锁,那是当年母亲说“弄丢了”的东西,如今却戴在私生女脖子上。
“不见!”潇亦寒捏紧掌心的照片,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——照片里母亲当年决绝离开的背影,还带着岁月都没能冲淡的刺目。私生女脖子上那串本该属于家族正统的信物,更是把他对母亲的恨,又剜深了几分。
“她还回来做什么?”他猛然甩袖,文件被扫落在地,“这么多年音信全无,现在凭什么拿这种烂事儿纠缠!”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被抛弃时寒彻骨髓的雪夜气息,以及这么多年在黑暗里厮杀、却始终甩不脱的恨意。
寒洛攥着衣角,声音带着少见的慌:“寒哥…我也知道您咽不下这口气!可那女人说…要是您不见,她就直接去堵小姐!您忘了小姐上次受刺激,在医院躺了多久…”他不敢直视潇亦寒瞬间阴沉的脸,却又不得不把这要命的威胁说出口——小姐是寒哥拼命护着的人,也是唯一能让寒哥在恨意里,透出点柔软的存在。
潇亦寒盯着窗外的暴雨,喉结剧烈滚动。当年被母亲扔在老宅的记忆,和妹妹苍白着脸被推进手术室的画面,在脑海里疯狂撕扯。他想撕碎母亲的虚伪,可更怕妹妹再被那些陈年旧怨拖进深渊。最终,他闭着眼,牙缝里挤出近乎破碎的话:“约…约在老宅。告诉她…敢动霓儿一根头发,我让她知道,潇家的恨,能缠她到地狱!”